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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品古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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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品古轩

    黄昏,天空阴暗,铅云低垂。

    偌大的霞飞街,空无一人,商号店铺也被紧闭的木门取代,偶尔出现在街边窗户里的面孔,惊恐的表情在暗淡的光线下,一闪而逝。

    空气里有一股凝重的味道正在酝酿。

    茶坊内也全无以往的人气,只有寥寥数人,就着几道菜,品着被泡过数次的茶水。

    窗口的位置前,一位老人轻嘬一口泛着淡黄色的香茗,嘴角处沾上了一缕细长的茶叶。

    老人面前,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她稚气的问道,“爷爷,听说盗墓分南北两派,每一派都有独门秘术呢!”

    “咳咳,南北两派?”老人咳嗽着笑道,“那都是老黄历咯,现在的盗墓门派,哪还有什么南北之分?”

    “没有南北派别了吗?”小女孩端着脑袋,稚气的脸颊歪在一边,“那么是什么时候没有的呢?”

    窗口卷起了一阵风,刮来几张黄纸,又被吹向了更远的地方。

    “丫头,想听故事吗?如果想听的话,得把窗户关起来。”老人的目光追向那几张愈飘愈远的黄纸,轻声说道,“盗墓家族的故事,就从这儿开始……”

    申时已过,黄昏将☆,至。

    家家关门闭户,店铺闭门歇业,上海霞飞街上一片浓云惨淡。

    “阴官开路,生人避退,人死灯灭,视为轮回。”

    街道尽头,几个道士手执拂尘,诵念诡异调子的咒语,拂尘挥洒,身后便会飘起一阵黄纸雨。

    “叮铃叮铃。”

    道士们拿出铃铛,看看天色,忽又原地围起了一个圈。他们脚踏步罡,拂尘向天,铃铛朝内,构成了一副阴阳鱼图案。

    “时辰已到,还不速速前来!”道士们齐声大喝。

    喝声一落,霞飞街上顿时梵音阵阵,一队浩荡的白袍丧服之人随之进来。

    足有上百人的浩荡队伍,排成三列,以手持灵幡者为首,灵幡左右起落,黄纸漫天飘舞。在他们中间,竟是一具需要三十人同扛的巨大灵棺!

    “起阵!”

    道士们收起拂尘,铃铛扔向天空的刹那,左手掐诀,顿时尚在空中震荡的铃铛同时爆裂,成了一个小小的火球。

    “闻音!”

    语落,唢呐之音响起,如同一阵渐渐拔高的浪潮,席卷整条霞飞街!

    “礼毕!”

    这一队上百人的出殡队伍,在唢呐的吹奏,灵幡的翻腾中,缓缓的前进着。

    上海滩上的霞飞路可谓是一条极尽繁华的街道,从街头走向街尾,只要你兜里揣着足够的钱,就绝不会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占据一方商号的,在上海滩里往往有着赫赫名声。银丰商号,柴记米行,棉都丝绸,望乡楼……无一不是商业龙头,它们各据一角,瓜分了整条霞飞路。

    而有那么一处商铺,它的规模不大,在那些动不动就连成一片的商行酒庄当中,几乎可用娇小来形容,可它却占据了整条霞飞街最核心的位置,不知有多少龙头巨鳄对这块地皮垂涎欲滴。

    在动荡不安的年代里,一块风水宝地足够成为几方势力冲撞的源头,遑论那些视金钱为一切的资本家。若是利益巨大,他们简直可以拿自己的命来拼。不过就算心底再不甘心,可身体却很诚实,那些泛着铜臭味的手到底还是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乱碰的。

    关于品古轩,坊间一直流传着许多不同版本的故事,其中最为人乐道的是对其背后势力的揣测。

    为何一间百来平米的古董店里,包含了那么多奇珍异宝。甚至只要买家上门订货,就少有品古轩拿不出货的时候。这需要多大的财力才能保证此类古董交易不断?

    有传闻道,品古轩的幕后老板应该是一位权势滔天的大军阀,极有可能是江苏都督冯国璋,作为北洋三杰之一,凭他的人力物力,搜集来一些古董倒卖并非难事。

    还有一则预测也广为流传,霞飞路属于法租界内,而品古轩又在这条街道的核心位置。所以那幕后老板定是法国某个极具魄力的财团,他们以售卖古董为名,暗地里可能是在搜集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

    各类传言如满天飞雪,简直是无所不包,最离奇的是有人说那幕后老板应该是神仙后代,拥有莫测威能,无论是什么宝贝,只需他掐指一算就可算得方位,而后只需按图索骥即可。

    对于这些传闻,权贵人物自然是一笑置之,不过品古轩在他们眼里依然是神秘的。且不论那位在上海滩留下传奇一笔,消失十年之久的男人,就算是品古轩的老管家李元风也非寻常人物,。

    而在那庄灭门惨案发生之后,品古轩的神秘又有了新的含义,这三个字也真正被那些大人物们所忌惮。

    今天的品古轩一派冷寂萧条,孤零零的店门向外敞开,面向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装饰古雅的商铺内,只有几个伙计,小心的擦拭着瓷器。坐在柜台前的掌柜,拨动算盘的声响,取代了前几日客人们品鉴古董时,高昂的议论声。

    “大掌柜的,时辰快到了,要不要通知老李叔一声?”一个正在擦拭明朝釉里红的伙计,回头问了一声。

    “干好你手里的活,若是不小心打碎了宝贝,看看你的狗腿还保不保得住!”大掌柜瞪了那伙计一眼,呵斥道。

    伙计自知犯了错,缩了缩脖子,嘿嘿傻笑起来。

    大掌柜名叫范林祥,是一个年过四旬,戴着圆框眼睛的中年人,体态清瘦,套着一件刺有青松浮云图案的黑色马褂,嘴角上留着两撇小胡子,头上常带着一顶西瓜帽。

    对于他的脾气,伙计们摸的很清楚,平常就嘴巴狠了些,人还是很好的,因此也落下一个“范长舌”的绰号。

    “虎头,又被骂了吧,刚就让你别多嘴。看样子,今儿晚上你碗里的肉又得少一块咯!”见那叫做虎头的伙计吃瘪,身旁一个正摆放字画的伙计吃吃的笑起来。

    “筷子,你小子别乐呵,当心哥在你头上敲一把,让你再矮上个几寸!”

    筷子生来腿短,最不喜欢有人拿这来说事,后听一个走街窜巷的半仙说,只要以后三年里,头顶不被外人触碰,腿就能长长,他又问能长多长,那半仙想了想,说还能长一筷子的长度,这筷子的名头也慢慢传了开来。

    筷子一听有人要敲自个儿头顶,立马被吓一跳,也不管墙上还没摆正的字画,赶忙双手抱住头顶。这副模样被虎头看去,引得他弯腰大笑起来,手上的抹布被这力道一扯,带着那件还在擦拭的釉里红,猛的滑了开去。

    “虎头!”筷子这回是真被吓到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口。

    可那件明朝的宝贝已经脱了木沿,在虎头惊恐的目光里,坠了下去。

    “啪”

    一个人影迅速闪近虎头身旁,他眼前一暗的当下,那件碗口大小的瓷器已落尽一张宽大的手掌中。

    “做事小心些。”

    直到耳中传进一道低沉的嗓音时,虎头涣散的目光才逐渐有了焦距。看着眼前这位面带笑容,西装革履的青年,虎头不知所措的憨笑起来,摸了摸脑袋,道,“言少爷,您回来啦!”

    “嗯,今儿个上海滩都紧张兮兮的,电影院也关了门,实在没啥好玩的。”李言三重新放好那件釉里红,又抽出虎头手里的抹布,认真擦拭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因为想起了一些事,渐渐起了一层朦胧,“如果大少爷还在这,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好好折腾一番吧。这年头,不知所谓的人实在多了些。”

    “臭小子,刚让你小心点,差点就闯了祸!我说你的耳朵是不是猪耳朵,晚上的下酒菜就用你这对猪耳朵了!”范林祥趔趔趄趄的跑过来,他着实被吓得不轻,还没走近,就逮着虎头一顿臭骂。

    今天的霞飞街的确是太安静了,敞开大门的品古轩,在那一扇扇紧闭的门户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品古轩外忽然飘来几张黄纸,接着,越来越多的黄纸在灰暗的天色里,上下飞舞。空气中一阵隐隐约约的唢呐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祥叔,客人快到了,随我一同前去迎客吧。”李言三细心的擦去瓶口上沾染的最后一丝灰迹,拍了拍虎头肩膀,将抹布递给他,整了整衣领袖口,走出了品古轩。

    “你小子的事情,待会儿再说。”范林祥骂的犹未过瘾,端起了桌案上的一杯茶一口灌下,清了清嗓子,走向李言三,“言少爷,这事儿您打算怎么个办法?”

    街道上,那一队百人抬棺的场景,格外突兀。只是早已闻风躲避起来的人们只敢在门缝里,或是窗户下悄悄窥伺。无论是品古轩,还是抬棺人,都非寻常人物敢招惹的。

    抬棺队伍越来越近,李言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回答道,“品古轩立足上海滩数十年,可不是单靠着仁慈。若是天门帮想来硬的,免不得三年前的事,又得再来一次。”

    “啪嗒。”

    巨大的灵棺重重的顿在地上,连地面的石子都被震的弹了起来。唢呐之声停歇,灵幡垂落,白袍丧服之人齐齐揭开冒兜,数百双阴狠的眼睛,瞬间凝聚在李言三身上。

    李言三镇定自若,丝毫不去理会那仿佛想生吞其血肉的目光,只冲着那位面庞方正的中年人抱了抱拳,“不知二当家前来何事?若是要置办一些下葬用的明器,我品古轩刚巧还留了一些体面货,给天门帮三当家用,恰恰合适。”

    那位国字脸的中年汉子,面部线条刚硬,粗黑的眉毛稍稍皱着,他上下打量一眼李言三后,凝声道,“小赤佬,去喊你家大人来。待会儿的事,你处理不了。”

    “这位是李老爷子的义子,品古轩的事情,他可以全权负责。”范林祥一旁提醒道。

    “哦?”国字脸眯起了眼睛,狞笑道,“那到省事儿了,老三的命,我看就用你的顶上吧!”

    话音一落,百来个丧服之人,同时伸手进白袍内,霎时间,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言三!

    同一时刻,上海火车站,月台前。

    “你说什么?不去霞飞街?难道这年头拉车的都发了不成,有钱都不赚?”一位扎着辫子,身穿玄袍,手拿灰色行李箱的青年,满脸惊愕的看着车夫。

    车夫一脸难色,“少爷,不是我不想接,而是那地方,今天不能去。”

    “怎么就不能去了啊?闹鬼了啊?还是杀人了啊?”玄袍青年恨恨的说着,又从衣襟内取出一枚袁大头,在车夫面前晃了晃,“一句话,走不走!”

    这枚亮闪闪的银元,占据了车夫整片视线,这可抵得上辛辛苦苦一个月挣来的钱啊!

    终于,车夫咽了咽口水,金钱的诱惑力打败了畏惧,他再无犹豫,坚定的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