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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补上昨天的字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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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慢吞吞地道:“卖给谁都可以,就是不卖给你。”
景横波脚步一顿。
忽然一人道:“且慢。”
也许是被她那一叠银票震住,也许是被她那恶狠狠眼神震住,场中这回终于安静了,礼官连问三遍,无人应答,景横波微笑着,走向高台。
场中寂静,景横波目光灼灼扫射,挥舞着银票虎视眈眈——姐买这个火心甲容易吗?八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啊。谁敢和我再争我和他急!
“一万五千两!还有没有哪位贵客,出更高的价钱?一万五千两黄金!还有没有?有没有?”礼官连喊,笑得满脸皱纹都开了。
那浮水部的贵族,似被这价格震住,瞪住眼睛不说话了。
“一万五千两,买火心甲!”
景横波啪地弹了一下他的下巴,低声笑道:“你敢厚脸皮,我就让你以后没脸皮!”一甩手,将金票甩了出去。
裴枢那张漂亮的,得意洋洋的脸,一瞬间扯歪又扯扁,颜色千变万化,非常精彩。
“噗”一声,很多男人喷出了口水。
%一%本%读-小说 “看着膘肥体壮,就怕银样蜡枪!”
景横波媚眼一勾,一笑。
少帅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她。
场中又是一静。
景横波被众多敌意、不满、讥笑、惊讶目光包围,只觉得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心里恨得牙痒。想了想,忽然格格笑起来,伸指兜起了裴枢的下巴。
声音响亮,全园子都听得见,所有眼光哗一下又转过来。
“二十二年龙精虎猛,都留给我家女王!”
他将厚厚一叠票子,顺手扔给景横波,对她咧嘴一笑。
“老子卖色,不卖身!”
裴枢忙着数手上厚厚一叠银票,不耐烦地一挥手。
一个单身少妇从人群中挤过来,悄悄扯住裴枢衣袖,“少帅,那个那个……一夜良宵的价钱,您还没报呢……”
人头拥挤,粉臂乱挥,看呆了一众贵族和上头礼官,连竞价都忘记了。二狗子踱来踱去,唏嘘长叹:“少帅吆喝急,女子竞价忙,一群小傻比,吓煞我女王。”
“我出一万两,请少帅帮我一个忙!”
“我希望宫宴少帅能陪我参加!”
“我想和少帅共同漫步林荫大道!”
“我要晚餐!”
“陪同散步一千两黄金,陪同进餐两千两黄金,陪同出席宴会三千两黄金,帮忙杀人复仇一万两黄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现场给付,多谢多谢。”少帅干脆地报价。
可惜的是,他真正想看见对他露出这目光的那个人,根本不会这样看他。
他熟悉这样的目光,那叫惊艳和贪婪,以及.。
裴枢望一眼四周,不知何时,四面已经有女子聚拢来。目光都蓝汪汪,绿幽幽的。
景横波扶额——这看脸的世界!
“哦。”被他气场慑着的少女乖乖点头,双颊飞霞,神情满满期待。
“时日由我定,地点由我定,吃什么也由我定,钱由你付。”某个霸王毫不羞耻地道,“你等着消息便好。”
那少女立即掏钱,厚厚一沓金票搁在少帅掌心,少帅从容笑纳,少女怯怯地望着他,“少帅,什么时候可以……”
天啊谁来把她拉走,她不要认识这货!
景横波扶额。
“两千两黄金一次晚餐,多谢多谢。”裴少帅脸也不红地摊开手。
那少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晕晕地点头。
“姑娘,”裴枢亲切地道,“愿意与我共进晚餐吗?”
这一笑艳光四射,那少女眼睛里眼看着就晕出了圈圈。
她旁边,裴枢忽然转了个方向,对一个一直呆呆瞧着他的少女,龇牙一笑。
“马上怎么有?你偷啊抢啊……”景横波忽然打住话头。
景横波气结,正想着要如何将这个可恶的家伙大卸八块,就听见他不急不慢地道:“不过你放心。爷不像你,爷说话算话,马上就有。”
“没有。”暴龙无辜地摊开手,“都给你买天丝草买没了。”
“希望那颗没吐核的杏子在你肚子里发芽!”景横波笑吟吟地咬牙,“快点,钱呢?”
“杏子没咬下来啊。”他说。
景横波恨不得一脚踩住他的嘴,等他起身,她忍住不去看四周怪异目光,也不去看裴枢一脸得意笑容,低声问:“钱呢?”
“哎!”裴枢立即大声回答,“好的,马上起,陛下你不要太用力!”
景横波觉得他这造型太讨厌了,看上去活像刚刚被睡完心满意足的德行,忍不住踢他的椅子,“起来,快起来!”
裴枢四仰八叉躺在椅子背上,对着黝黑夜空,露出一个有点傻有点满足的笑容。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咕哝,忍不住要去吸吮咬啮,她却终于惊醒,飞快避开,慌张地跳起身来,腿撞在了椅子腿上,都忘记了喊痛。
他亦心满意足尝到了她唇齿间的芬芳,是人间最甜的蜜,天下最.的香,她的唇软如丝绵,一触及便似要裹缠住他的一生。
她感觉到属于他的唇的独特香气——似松似柏似杜若,七分清逸三分暗香,并无想象中铁血硝烟气息,反而分外柔软,似要熨在了心底。
一霎相接,电光石火,她瞪大的眼睛倒映他狡黠得意的笑容,他乌黑的眸瞳写满她惊讶的眸光。
景横波的唇,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他的唇上。
裴枢忽然咕嘟一声,把杏子给整个咽了下去。
但是,在嘴唇离杏子还差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
抢食总比抢吻男人要来得有面子点。
把杏子咬到口,再和大家说抢食好了。
景横波也呆住了,想速战速决,结果搞出了更大动静,眼看裴枢唇角笑意越来越大,一副奸计得逞模样,心中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咬那个杏子。
……
“嫌命长你就这么写!”
“这通报怎么写?女王当众淫心大发,扑倒少帅?”
“要不要通报主上?”
“他们在干什么?”
“女王为什么忽然扑倒了裴枢?”
“怎么回事?”
远处暗处,蜂刺们在团团乱转。
女子们发出抽气声。
台上礼官目瞪口呆忘记说话。
四面的人忽地转头,目光聚焦。
她想速战速决,结果扑过去太猛,裴枢本来就歪斜着坐在椅子上,给她一扑,哐当一声连人带椅栽在地上。
正犹豫着,听见场中竞价声已经没有,礼官已经在笑容可掬询问是否还有人竞价,心中大急,扑过去按住裴枢,一口咬住他唇上杏子。
景横波瞧瞧他嘴边那个杏子,露出唇外半个,金黄杏子下就是他线条饱满红润的唇,这要一点不碰着唇,咬下半个杏子,实在有难度。
“满足我要求啊?好啊。”裴枢脸一偏,点点脸颊,景横波正想着这家伙得寸进尺,竟然要索吻,这个绝对不能答应,就看那家伙大大白了她一眼,道,“风流女人,想哪里去了?喏,这个杏子,帮我咬一半下来,我就借钱给你。”
“小枢枢,好枢枢。”景横波拉着他的手开始撒娇,“借点钱嘛,好嘛,咱们谁跟谁啊,不要为这点钱伤了感情是不是嘛,回头你尽管提要求,我都尽量答应你好嘛……”
“少来。”少帅更加懒洋洋,“你现在买这个都没钱了,后头还能有钱买别的?我自己出钱,那还不是我自己买给自己?”
“后头你有看中的东西,我一定给你买。”她哄他。
景横波心虚,这东西裴枢根本不能用,傻子也看得出她是要买给宫胤的。
“不借。”裴枢双手枕头,叼着一颗杏子,没好气地道,“你这又不是买给我的。”
“喂,借点钱。”她捅捅裴枢,“回去加倍还你。”
可怜的黑水女王,她出身平凡,当女王时是个傀儡,没见过多少钱,到玳瑁后还处于创业阶段,也没多少钱,这次从易国匆匆赶往商国,钱还是从易国拿的,因为对这种一掷千金的贵族拍卖预估不足,现在她发现她的钱似乎有点不够。
景横波摸摸口袋里的银票,有点傻眼。
礼官的笑容更加完美,说明这东西已经到了临界价位,再拼下去就不值了。
一个浮水部喊出这价格后,场中静了静。
“一万两!”
……
“六千五百两!”
“六千两!”
“五千五百两!”
景横波并没有立即开口,正因为势在必得,所以她不想太早显露。
喊价的人不多,毕竟冰寒类真气修炼者不多,但喊价的都很专注,因为只要修炼这种真气,都绝对用得着这宝物。
景横波拂开他的手,专心听上面报价,直接五千黄金起价,一百两一次喊价。
裴枢却撇撇嘴,懒懒地躺了下去,拉住她道:“这个没用,咱们别管了。”
景横波的目光亮了起来——这简直是为宫胤量身打造!
“这件东西,它唯一的作用,是在这里。”礼官指了指那火红的心口位置,笑容神秘,“这一处,是雪山秘泽火龙的皮,火龙无火,周身通红,是天下极热之兽,能抵御雪山地底千百年的阴寒之气。它心口那一块皮,尤其珍贵,护心、调神,疗伤,护持一切紊乱的真气。不过,提醒一下,这甲只能冰寒系真气使用,真火类武功用了,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底下传来笑声,有点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
此时禹国的第二件商品“火心甲”已经搬上台,看仆役们的动作,就知道这东西颇为珍贵。那是一件银白色的半身甲,但在心口位置却是火红的,那火红色似乎是流动的,看上去十分温润光彩,整片甲衣十分轻薄,主持拍卖的礼官戴着手套,将甲衣轻飘飘地托在掌心,笑容十分轻松,“各位贵宾,传说中的火心甲来了!但是,很遗憾,这不是刀枪不入的银丝甲,防不了水,也挡不了火,啊,它看起来就是个废物。”
景横波的鞋子,狠狠踩在了他靴子上,让他好好提前体验了一下“美妙感受”,并遗憾自己的高跟鞋都留在帝歌,不然这感受一定更美妙。
裴枢那货还要火上浇油,接过盒子,付了金票,故意大声对她道:“用了这草,你会肌肤更丰润,想起来,真真是美妙感受啊……”
如裴枢这种有名有貌,霸气又豪气,铁汉又不缺柔情的风格,正是女人们的最爱,景横波觉得自己快要淹没在女人们蓝幽幽的眼光里,她很担心自己出了这个门就要经受无数的暗杀。
不过女人们似乎并不这么想,她们的眼光里,羡慕妒忌恨的成分似乎更浓了几分——女人虚荣心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她们宁可看见男人一掷千金地为她浪费,也不要男人锱铢必较地为她省钱。
“你还是先省点钱买天丝草吧!”景横波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果然他那二货一样的价格一喊出来,场中再没有人竞价,当商国使役笑吟吟地用盒子装着天丝草过来时,周围众人都露出“此乃冤大头”的讥笑眼光,看得景横波又一阵郁闷。
“男人用女人的钱?你别侮辱我了!”少帅神情便如受了极大侮辱,挥开她的手,“你真以为我很穷?别忘记当初我可是黄金部第一战神,金召龙设计陷害了我,但他可拿不走我的财产。你放心,”他拍拍景横波的脸,露一抹狡黠笑容,“我的钱足够养你,就算造一座金屋藏娇,也是没问题的。喂,要不要去住住我的金屋?”
“这个那个……”她越想越心虚,小小声地道,“回去分红给你,这草我自己买了……”
景横波“呃”一声,理亏地不敢说话了,她现在才想起来,奴役了少帅这么久,真的一分钱没给过他,现在想起来,他总有些要用钱的地方,他是怎么生活的?
“什么是薪水?你是指报酬?”裴枢反唇相讥,“你给过我报酬吗?”
景横波立即罢口,看看禹国那边那群神色欢喜的胖子,心中更加不忿,“你浪费的是我给你的薪水!”
裴枢给她掐得很受用的样子,干脆横过手臂,笑嘻嘻地道:“用力点!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印记!”
“那也要值啊!败家爷们!”景横波抓狂,那天丝草虽然对她有点用,但并不是完全对症,顶多值一千两黄金好吗,这死孩子要不要这么败家?
“谁耐烦和那群女人慢吞吞竞价?”裴枢不以为然地道,“再说我第一次送你东西,怎么能太便宜?贵点才对得上你我身价。”
景横波“噗”地一声,险些喷了出来,狠狠扭裴枢胳膊,“你发什么疯?钱多啊?喊价有你这么喊的吗?一下子飙这么高,是要便宜禹国那些死胖子吗?”
景横波还没开口,裴枢已经高声道:“五千两!”
这价格不算高,在场男子兴致缺缺,女子们露出兴奋之色。
“七号卖品,天丝草。”礼官在上头通报,“可令肌肤丰润,自生暗香,女子养颜圣品。但不可多用,否则容易肥胖。起价五百两黄金,每次喊价加价十两黄金。”
忽然她直起了腰,目光灼灼。
她拿出那些面具时,负责拍卖的礼官表情很是诧异,她以为是对方觉得这面具不够档次,也没在意。此刻听着拍卖了好几样东西,明显是从价值较低的物品开始,却迟迟没有报到自己的面具,不禁有些奇怪。
一开始的东西,没什么景横波感兴趣的,她就闭目养神,她自己,因为来的仓促,也没准备多少东西,就临时带走了易国王宫里珍藏的一批面具。
琉璃部老者矜持地点点头,满意地走了,景横波郁闷地听见一声锣响,拍卖开始了。
“好。”她悻悻地答,自尊心有点小受伤,心想以后自己不会成为六国八部公害吧?
景横波很意外,良久吸了吸鼻子,心想自己难道真成了六国八部传言中的王位灾星?以至于这些琉璃族的贵族,宁愿昧着良心,也要和自己交换这个条件?
“我族对女王没有要求。”琉璃族老者淡淡道,“只想请女王若非必要,永远不要踏足我族。”
琉璃部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她,这是要报酬来了。
她忍不住笑了,道:“有什么要求,说吧。”
忽然一个人坐到她身边,她转头,就看见那个先前出来做伪证的琉璃部的老者,正专注地看向台上,望也不望她一眼。
景横波凝神思索了一会,觉得姬玟是个人物,对耶律祁似乎也是真心喜欢,姬国那种风俗人情,其实很适合温柔又懂尊重女性的耶律祁,如果他们真的能成了好事,她倒是乐意看见的。
她不会猜到什么,去追耶律祁了吧?
姬玟也对她举了举杯,过了一会,景横波再转头看时,发现只有三四在那,姬玟已经不见。
不远处似有目光射过来,她一偏头,看见的是姬玟,姬家四姐妹今儿来的是三四七,十一没有出现,她们这回很低调,什么都没有参与,此刻姬玟的目光充满了疑惑了审视,景横波笑着对她举了举杯。心想这是个聪明女子,可能已经看出问题了。
意念控物这种事,是居家旅行杀人栽赃之必备法宝。
刚才她就是得了耶律祁信号,对那耶律家族的人做了手脚。耶律准备好一小瓶的鲜血,她隔空移物,慢慢将那瓶鲜血摄过来,藏在众人脚后的地上。然后裴枢上前揪人,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在裴枢将人推翻在地那一霎,借着裴枢挡住众人目光,她将瓶子里的血迅速洒在了那人内袍里襟上。
如果不出意外,耶律祁应该已经离开,去追杀那群落单的耶律家族子弟。
景横波早就习惯了这种羡慕妒忌恨的目光,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身边的男人们,都是风骚招眼大长腿,天生人群中心。她慢悠悠吃着点心,目光在人群外转了转。
裴枢大笑着,搂着景横波,坐在了视野最好的位置,顺手从一旁端着各种吃食的宫女的托盘里,不断地取下食物,都放在景横波面前,亲自动手,给她切果子,给她剥果仁,给她夹点心,瞧得一旁的各国仕女们眼睛发绿,死活不明白翡翠女王这么个丑女,凭什么连裴枢这样的人物也能勾引上?
景横波笑得像只看中猎物的狐狸,坐在不远处的几个胖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专门负责伺候她的宫女,给她指出了禹国的拍卖品“天丝草”和“火心甲”,和禹国看中的几样药物。
景横波根本没看,掂着册子,斜睨着禹国那边,问:“胖子们拿出了哪些东西?看中了哪些东西?”
商略听懂了她的话,一急之下,biubiubiu地好几声,终究先前话说得太满,只得悻悻道:“好吧。”安排人去给景横波重新安置位置。又送上一份商国王族才能有的物品名册,供景横波先挑选。
“好的好的。”景横波立即道,“马上拍卖会,我要求坐在最好的位置,拥有对我看中的药物的最优先选择权,在同等价位下的优先拥有权。”
商略倒还算个人才,很迅速地调整过来,换了殷勤的脸色,过来向景横波致歉,又嘘寒问暖,再三表示要补偿。
禹国的人也神情悻悻,直如被当面掴了一巴掌。
耶律家族的人脸上灰暗无光,再也呆不下去,当即灰溜溜告辞,在众人鄙弃的目光中垂头走出了碧华园。
景横波笑道:“贼喊捉贼,耶律家族好大荣光!”
“追!”商略立即下令,商国士兵快速追上,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话音未落,他纵身而起,逃入黑暗中。
那人眼底露出绝望之色,四面望望,忽然悲愤地道:“你们都害我!”
众人默然,挡在那耶律家族男子面前的最后一柄剑,终于也收了回去。
“啊,很惊讶。”裴枢笑道,“看见自己人对自己下手,当然惊讶。总不能说看见女王很惊讶吧对不对?”
虽然不明白琉璃族的人为什么帮她,但很明显,那老者在现场,却没有说出真相。
危机过去了。
景横波慢慢出了口长气。
“那倒没有。”老者摇头,道,“我只隐约听见,耶律胜武的惊呼,非常惊讶。”
“是什么!”那人急不可耐地催促,“你一定听见耶律胜武呼救,并喊出凶手名字是不是?”
“听见啊……”老者慢吞吞地道,“有。”
那老者又看了景横波一眼,还是那微带狡猾和挑衅的笑容,景横波又对他笑笑。
“怎么可能?”那男子喃喃地道,忽然又振作起精神,“那听见总可以的吧?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嗯。”老者一本正经点头。
准备欢喜道谢的耶律家族那个男子,欢呼声咽在了咽喉中,他呆呆地,不可置信地盯着老者,茫然地道:“你没看见?”
“但我当时背对河面,什么都没看见。”老者迅速地说完了下半句。
老者盯着景横波,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景横波毫不怯弱,对他勾唇一笑,手中已经扣住了一柄匕首。
那耶律家族的人精神一振,众人目光灼灼。
“先前,我在河边。”
很久之后,中间那个老者才开口。
这一刻的寂静,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难熬。
看来一场恶战还是不可避免,裴枢给护卫们打个眼色,示意众人慢慢围拢来,看好四处可以逃走的路线。
景横波和裴枢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节外生枝,会出现一个隐身种族琉璃族,现在看来,当时十有.有琉璃族的人在场。
那几个人久久沉默着。
“请琉璃族的朋友们,救我一救!”那耶律家族的人大声道,“你们一定有在河边,一定看见了到底是谁!”
那几个人身上颜色明明暗暗,似乎利用了人的视觉盲点,怎么也看不清楚。
上方又是一阵寂静,随即众人觉得眼前似乎有彩光一闪,随即面前就多了几个人。
耶律家族的那个人,听见这声音,便似得到救赎,大喜道:“这不是管闲事,这是主持正义,为蒙冤受屈的他人洗刷冤屈!请琉璃族的朋友们说出真相,救我一救!”
上方忽然有人幽幽道:“我等不喜欢管闲事。”
他叫声急切,景横波心也砰砰跳起,她还真不知道琉璃族的人有这种习惯,但现在场中确实没有琉璃族人,如果他们真的散落在园子各处练习隐身,那先前那树林后,莲花灯处处的河边,真的是一个练习的好场所……
“琉璃!琉璃!”那人忽然指着上方,大声道,“听闻琉璃族,最喜欢在夜色灯光中,练习自己的隐身之术。如今这碧华园,灯光处处,琉璃族的人也不在人群中,一定散布在各处练习隐身!”他对着上空大叫,“你们出来!你们出来!你们最喜欢在隐蔽的地方呆着,你们在哪呆着没人能发现,你们一定能看见真相!出来!出来!”
景横波心中也一跳,直觉不好。
那人眼底露出绝望之色,目光在人群上方四处漂移捕捉,似乎在寻找可以让自己脱罪的人和事,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闪烁着琉璃光彩的河灯上时,忽然眼光一跳。
景横波笑得讥诮——越是豪门贵族,越是藏污纳垢,真真一点不假。
四面没有人说话,护卫他的长剑,一柄柄,收了回去。
“不是我!不是我!他栽赃!他栽赃!”那人狂呼。
那些人眼底也露出疑惑之色,剑慢慢垂下。
耶律家族的人面面相觑——大家族的倾轧和暗杀,从无休止,耶律胜武身为执掌刑罚的长老,得罪的家里人比外头人还多,被家族中人暗杀的可能,让他们否认,也说不出口。
“还有你们,”景横波又笑吟吟对耶律家族的人弹弹手指,“你们这么护着这位干嘛?难道你们真的觉得他一定无辜?啧啧,身为大家族的人,难道不懂大家族的尔虞我诈和各种倾轧吗?难道真的不认为没有自家人动手的可能?还是你们觉得耶律胜武身为刑堂执法长老,为人很好,与世无争,从不得罪人,家族中人人爱戴,绝不会有人对他怀恨在心?”
禹国胖子们皱着眉,此刻也觉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休得胡言!”商略厉声道,“商国对所有来宾一视同仁,也请禹国贵客,力持公正!”
“王太子。”景横波眯眼笑道,“身为一国王太子,此地主人,当着六国八部贵族的面,我相信你以及商国,会给与所有人公平的待遇和裁决。先前我有嫌疑,你要拿下我,我心中无愧,愿随你们去接受调查;现在这位耶律家族的高人,嫌疑比我还大,你们打算装聋作哑吗?”她微笑弹弹手指,“难道什么时候,你们商国,成了禹国的从属了吗?”
“都住手!”商略铁青脸色高呼。
“谁敢拦?”裴枢手一挥,景横波的护卫也拔剑迎上。
“住手!”耶律家族的人拔剑阻拦。
“难怪如此急迫,原来真是贼喊捉贼!”商略勃然变色,“来人,请去审问!”
他不需要解释,没人信这句话,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自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没有动手脚,在场人自信眼没瞎。
裴枢摊摊手,冷笑望天。
“他栽赃!他栽赃!”那耶律家族的男子狂呼。
“这血迹先前掩藏在外袍之下,看位置,应该是俯身或者面对他人时,被喷溅上去的。”有懂行的人开了口。
“请问,”裴枢笑得像只凶暴的狐狸,“没有伤口,也没有别人受伤染血于你身,你这血迹,是谁的呢?”
胸膛光洁,哪有伤口。
人影一闪,裴枢又鬼魅般出现在那人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嗤啦”一声,撕开了对方的衣襟。
“或者他自己有伤……”一个耶律家族的男子弱弱发声。
这都是众人眼见,纷纷点头。耶律家族其余人骇然变色,禹国的胖子们面面相觑。
“可别说是我打伤你弄的。”裴枢大声道,“我刚才只揪住你衣领,一根指头都没碰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商略立即变色,问:“敢问这位先生,血迹从何而来?”
景横波忽然大声冷笑,“呵呵!鞋子湿了有嫌疑,那么,有血迹,是不是更有嫌疑?”
那人低头看自己胸前,也愣在那里,似是不明白这血迹从何而来。
此时众人也已经看见,那人翻开的外袍衣襟里,靠近胸口的地方,隐约有一些血迹。
那人衣襟翻开,狼狈从地上爬起,众人目光不由自主投过去,忽然有人惊声道:“血!”
裴枢哈哈一笑,手一撒,不屑地将那人掼在地上,一闪身又回到景横波身边,很习惯地搂住她的腰,呸了一声道:“废物!”
“放手!”周围耶律家族子弟纷纷拔剑,禹国的胖子们也站在一边,厉声呵斥。
“她就是凶手……”那人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拎住,又羞又怒,死命挣扎,“滚开!滚开!”
“什么意思?”裴枢一笑,忽然冲前一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经出现在那耶律家族男子面前,撞开了他身边两人,一把拎住他的衣襟,厉声道,“我倒觉得你可疑,说!你为什么一口咬定女王是凶手!”
“你什么意思!”那人怒目瞪他。
“哟,我瞧着你对拿凶手很积极嘛。”裴枢一笑,勾勾手指,“喂,听说过贼喊捉贼这句话没有?”
“这四面都是人,到哪里来得及换衣裳?如果大家都没湿了衣裳,那唯一湿了衣裳的那一个就一定最可疑!”最先冲出来的那个耶律家族的男子,上前一步厉声答,“再说,拿下之后审问搜查,一定可以找出更多的证据!”
“对极。何况,湿了衣裳就算证据?”裴枢忽然抢先冷笑道,“如果真正的杀人凶手根本没湿了衣裳呢?如果真正的凶手把湿衣裳换了呢?”
他不禁怒道:“你等指证女王罪行,不过是因为她衣裳湿了。如今女王对此已经有了解释,如何还能再草率下令拿人?”
站在一边的商略,眼看气氛僵持,这两人竟然若无其事在一边打情骂俏,心中怒火更盛,身边耶律家族的人又在不断催促威胁,大有“你不敢下令捉拿翡翠女王就是怕了翡翠堂堂商国如此怯弱”之意。
他恨自己不能不喜欢这个小妖精!
他恨这个小妖精!
裴枢狠狠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指,重重哼了一声。
她现在晓得该怎么对付暴龙了——不和他暧昧,但适当给予点温情,让他又郁闷又留恋,发作不得。
“你是愿意听谎话的人吗?”景横波对他勾唇一笑,抽出了自己的手,却又轻巧地捏了捏他手指。
“最爱我吗?”裴枢立即抓起她的手,目光发亮地问。
景横波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脸,柔声道:“别生气了。.最喜欢枢枢了么么哒。”
裴枢皱皱眉,似乎有点不大乐意,咕哝道:“便真打一场又咋了……”终究扛不住景横波的劝,哼了一声,悻悻道:“好吧,饶他们一回。”龇着白森森的牙一笑,恶狠狠地道,“再有下次,抽筋扒皮!”
她目光越过裴枢肩头,看向对面黑暗,忽然龇牙笑了笑,在裴枢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景横波噗嗤一笑,心想也只有暴龙,会干出这种事了。不过他那比谁都理直气壮的模样,还真没人会怀疑。
“吓唬他们呢。”裴枢悄声笑道,“一群怂货,一吓就傻了!”
景横波凑在裴枢耳边悄悄问:“你真的把横戟军带到边境啦?那玳瑁那边怎么办?”
商略心中两难,不禁暗暗怨恨耶律家族给自己找来这么大麻烦。
但现在因为裴枢一番威胁就这样草草收场,倒显得商国怯弱,还是有辱国体,事情传出去,父王还是不能原谅他。
在他主持的晚宴上,引发了战争纠纷,那他的王太子位置,就真的保不住了。
商略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这种诸国贵族云集场合,稍不注意便容易酿成疆域纠纷,本来他觉得翡翠女王一介女子,又没男人撑腰,身在异国,自然要容让委屈一点。没想到裴枢忽然出现,又态度这般强硬,这位大荒著名凶神的脾性他当然知道,那是真的说打就打的。
禹国商国耶律家族诸人脸色铁青,有人拉不下面子,想要反唇相讥,然而一接触裴枢黑白分明如刀锋的眼睛,不由自主话便缩了回去。
满园静寂,为这男子杀气凛然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