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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退后!”他眼神凶煞地盯住夏瞳的几个手下。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 别说那几个男人,夏瞳这个当事人都没反应过来, 就感觉自己胸口以下的部位被人狠狠勒住了, 脖颈间带着冰冷的凉意。
哎哟?这男人还真特么欠调卍教哦?
“你信不信,你敢动我一根毫毛, 你和你妹都要遭殃, 宫家都保不住她!”夏瞳一点没带怕的,声音冷冷地威胁。
谁知, 这不要命的疯子根本不在意,甚至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夏瞳瞬间感觉自己脖颈处有钝痛感, 恐怕鲜血都流出来了!
“我劝你不要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冰冷冷的声音, 好像来自阴冷的地狱, 又好似浸磨过锈蚀的铁片,直教人脚底板都生出寒意。
夏瞳真的有些怕了,脖子是人的要害,再划深一点,真的会出人命!
她紧张得浑身紧绷, 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都听他的。退后。”
她声音不大,声带震动时, 都能感觉到脖颈处极轻微的痛感。那痛感比起之前撞到手肘时的疼痛简直微不足道, 却更让她害怕。
江域精神高度集中着, 一边警惕着那几个男人, 一边搂着夏瞳往后退。
一直退出这包厢, 退出走廊,他有些撑不住了。
他今天被伍爷逼着给人敬酒,喝得有点多了,刚刚又经历了打斗,此刻胃里简直跟有什么破碎了一样,疼得他眼前闪白影,大脑也越来越混沌不清。
终于,他双腿一软,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晕了下去。
晕倒之前,那拿着破碎酒瓶的手将手里的酒瓶扔远,并没有伤到夏瞳。
没了生命的威胁,夏瞳腿也有点儿软,额头上都冒着冷汗。
她双手撑着膝盖喘了两口气,又揉了揉有些发软的腿,等缓过劲来,才站直了身子,解气般地往江域身上踢了一脚,骂了一声:“简直有病!”
好巧不巧,江柠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哥哥像是受了什么虐待一样倒在地上,夏瞳伸脚踹在他无法反抗的身上!
简直岂有此理!江柠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哥哥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
“你给我住脚!”她一声冷喝,整个人都蹲过去挡在江域身前,冷冷地盯着夏瞳。
夏瞳微微皱眉:这来得可真是时候,跟拍电视剧似的……
“来,你看看——”她仰着脖子,将伤口露了出来,漫不经心问,“猜猜是谁干的?”
江柠抬着眼眸看过去——
夏瞳微微仰起的脖颈弧度优美,皮肤白皙,而让人心惊的是,那么精致漂亮的一处肌肤,此刻居然渗出一道血痕来,触目惊心!
那是人的要害部位,一不小心就可能要人命的!
江柠瞳孔一缩,有点不敢相信:“我哥?”
夏瞳翻了个白眼:“不然我没事自己划自己?”
“我替他向你道歉……”江柠声音弱了下去,同时转身去看哥哥江域。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看到这个世界的哥哥时,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差点掉下泪来——
现实中的江兔兔是个很温润的男人,长相帅气,幽默风趣还爱笑,从小到大都有不少女生爱慕追求。
可眼前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穿着紧身T恤和迷彩裤,看着就是一副吃苦受罪的命。即使处于昏睡中,他眉头也紧皱着,浑身透出股凶神恶煞的气息。
最让江柠在意的,是他左边眉毛附近,有一道两厘米左右的疤痕,女生见了这样的男人,只会躲得远远的,哪里还敢爱慕追求。
夏瞳只和江柠唇枪舌剑你嘲我讽地斗争过,从来没见过这小姑娘这么一副模样,反倒有些不适应。
她只以为这傻丫头是担心她哥,站在旁边别扭地解释了一句:“他自己晕倒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江柠回头看了眼夏瞳,这痞帅痞帅的女生傲娇地撇开了眼。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感觉这假小子是恶毒讨人厌的,而这么短短两句话的相处下来,才觉得记忆和印象真的是会刻意去抹黑一个人。
至少她现在看到的这个夏瞳,并不讨厌。
“他估计是酒喝多了,顶多……”夏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俯身过去扶江域,声音也低下来,“送医院看看吧。”
江柠眉心都跳了一下,心跳更是抑制不住地乱了:“顶多什么?”
夏瞳平时讨厌麻烦也讨厌女生,语气带了点不耐:“我哪知道顶多什么,赶紧送医院,医生说什么是什么!”
江柠也不多说了,赶紧扶着昏迷不醒的江域去医院。
好在,夏瞳也跟着去了,她社会经验似乎特别丰富,医院里各个流程都靠了她的帮忙,不然江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竟这次实在比闻堰那次严重多了。
她有听到医生说什么“急性胃穿孔”、“尽快治疗”、“超过24小时后死亡率和并发症概率明显增加”,只有干着急的份。
一直忙到凌晨,江域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蹙着眉,那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下坠的时候,江柠感觉是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注入这干涸的身躯。
她偷偷躲去洗手间哭过一次,哭过之后情感就更容易泛滥,眼睛总是止不住泛红泛酸。努力调整好情绪,难免要感激夏瞳:
“今天谢谢你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夏瞳平时懒懒的,但不愿意坐医院的凳子,就靠在桌边,手掌漫不经心撑着桌沿,微挑着眉头:“你不回去?”
江柠扬了扬下巴,示意那正在滴的吊瓶:“我留着给他换吊瓶。”
“这里又不是没有护士。”夏瞳视线往病床上的男人身上瞥了眼,声音不自觉轻了些。
“又没有护士在这守着,他睡着了,也没法按按铃。”江柠的视线也移到哥哥身上,她记得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哥哥说过,生病的人会需要有亲人陪在身边,心里才踏实。
夏瞳又站了好半晌,突然问了个不沾边的问题:“你开的那辆车,不是宫睦寒的。”
江柠开玩笑:“酒会上偷了把车钥匙。”
夏瞳感觉她对宫睦寒好像没之前那么在意了,但也没多问什么,最后看着病床上昏睡的男人,嘱咐了一句:“他如果还想要命的话,最好换个工作。酒吧看场子难免要熬夜酗酒,这只会加重病情。”
江柠当她说给自己听的,认真记下:“我会看着他的。”
夏瞳没再多说什么,径自离开了。
她看出那男人其实已经清醒了,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装睡着。
他今天那么迫切想要离开,应该也是不想见江柠的。至于原因——
一些苦命而自卑的男人,内心恐怕比女人还要敏感。
等夏瞳走了,江柠静静守在哥哥病床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眉边的那道疤痕。
她知道他肯定受了很多苦,但不敢想,一想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夜,她眼睛都肿了。
另一边,宫睦寒早早地离开了酒会,回了宫家别墅陪着Pik玩。Pik平时挺活泼,但可能是真的能感受主人的感情,今天的它有些蔫蔫的,趴在宫睦寒旁边轻轻蹭他的腿,像是在安抚主人。
一直到凌晨,江柠没回。
宫睦寒没有打电话问,他猜她这一夜都不会回家了。
很好,闻堰是个好男人,有这么一步发展,他们应该很快能终成眷属。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他心里还是堵得慌。
如果江柠是真的喜欢闻堰,这还可以算是个美妙的误会。但他知道,江柠不喜欢闻堰,她喜欢的是他。
他不知道,江柠遭遇了这样的事,会不会痛苦绝望,会不会哭红了眼睛,但已经发生的事,他只能往好的方向想,并且希望闻堰是真心待她。
“小寒,厨房熬了红枣粥要不要来一碗?”
张婶是家里的老人了,宫睦寒基本把她当亲人看,这时心里躁郁,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怎么每天煮红枣?”
“我是上次听柠子说她贫血,想着这东西补血就天天煮,结果那丫头顾着身材每天都没喝,哎。”张婶平时还挺关系宫睦寒和江柠的,这个时候却不敢多问江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
“贫血?”宫睦寒抚着Pik的毛怔了一下,Pik轻呜了一声像是回应他。
他记得,那丫头有事没事都要和他说一声,扰得他不胜其烦。
贫血这事似乎也是说给他听的,他根本当耳边风没放心上,倒是张婶偷偷关注了。
他不知道该为张婶的有心而感动,还是该唾弃自己。
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宫睦寒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里有了些疲惫:“帮我盛一碗吧。”
另一边的闻堰,熬过了艰难痛苦的漫漫长夜,大清早洗了个澡就根据自己豪车的定位找去了医院。
江兔兔虽然经常欺负她,但大多时候都宠着她。她在他面前,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偶像”包袱,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坏小孩,不用顾及形象。
就好比吃大闸蟹这事。
她吃大闸蟹特丑,经常被辣到脸红头冒烟,外加嘴巴红肿,可以说是一丁点形象都没有,再加上她的一点小任性,大多时候都只有和江兔兔一起吃。
也只有江兔兔比较不那么嫌弃她。
心里想到亲哥,江柠心里难免又有些伤感,再加上化了妆,她干脆起身,“我去趟洗手间。”去卸妆去。
在江柠离开包厢前,闻堰都一直保持着优雅绅士风度。
等人离开了,他立刻叫来服务生。
女服务生难得见比电视里明星还帅的帅哥,难免脸红心跳眼神乱飘:“大闸蟹是招牌菜,厨房师傅一直都有做,临时改条件是没有问题的。”
“嗯。”闻堰神色淡漠,一本正经道,“将我的那份换成不辣。”
女服务生眨了眨眼,很快就想明白了。
刚刚点餐的时候,这帅哥非常绅士地谦让着女友,但似乎他是不能吃辣的。
不过,能不能吃辣这种事,直接坦白不就好了,总不能瞒一辈子的吧?
等江柠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刚进包厢门就闻到诱人香味,食欲大增的同时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走回座位上就看到餐桌上放了两碟大闸蟹,每碟上放了四只大闸蟹,而两个人面前都有一木碟,放着碗筷手套和蟹八件。
她一双眼睛都亮了,衬在白皙小脸上显得越发清澈黑亮。
闻堰看一眼,微不可查皱了下眉头。
这小姑娘,长得实在是白净,稚气未脱。明明已经二十三四岁了,偏偏像个未成年少女,长相显嫩,行为神态也不成熟。
而他恰恰相反,本身就比她大了五六岁,偏偏气质又太过成熟,和她站在一起确实有点不搭,也难怪小姑娘家的喜欢宫睦寒和纪时南那样少年感的男生,而嫌弃他老。
闻堰垂眸敛眉思索着自己的劣势,江柠已经两眼放光夹了只蟹放进碗里,然后对着闻堰道:“你也吃啊。”
闻堰能感受到她的喜悦,然并卵:没有加好感度。
他也夹了只不辣的蟹放碗里。
江柠本身就有点迫不及待的吃货样,但她却迟迟没有动那蟹八件。
以前吃大闸蟹,江兔兔给她讲过“文吃”和“武吃”。所谓文吃,就是拿那蟹八件处理蟹肉,吃相看起来更优雅一些。所谓武吃,就是像个武夫一样直接徒手处理,吃相不雅且容易浪费。
江兔兔教她文吃的时候,她没学,每次要么自己啃,要么死皮赖脸让兔兔帮她处理蟹肉。
现在,她也没准备在这人面前留什么好形象,可眼睁睁看着他优雅地处理蟹肉,心痒痒怎么办?
“怎么?”闻堰依旧垂眸敛眉,带着手套的手拿着剪刀,处理蟹肉的动作简直像个处理雕塑的艺术家一般优雅。
甚至还多了丝专注的魅力。
江柠眨了眨眼,慢声细语地开口,带一点撒娇的意味:“每次都是我哥帮我处理好蟹肉的。”
闻堰动作一顿,很快恢复正常。他依旧没有抬眸看江柠,自顾自处理蟹肉。
“咔嚓”几声,将蟹腿剪成三段,而后依次推出蟹肉,他将盛肉的小碗碟向外推了推,慢条斯理道:“过来吃。”
“诶——”江柠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将自己和闻堰坐对边的椅子移到闻堰旁边,顺便特虚伪的夸一句,“闻大哥你真好!”
闻堰面无表情:你倒是加好感度啊,虚伪的女人。
江柠乐呵呵地尝了一口,随口评价一句:“不怎么辣。”
闻堰气息一顿,面不改色地应一句:“嗯,下次换一家。”
江柠没想太多,有这免费的吃免费的服务就够开心的了,一口气将闻堰这边的四只蟹吃了个干净,吃得满足,顺便再夸一句:“闻大哥真是太谢谢你了,和你约会真是太幸福了!”
闻堰微笑:所以呢?好感度呢?
江柠又体贴地将自己那边的四只螃蟹拉过来,“这些给你吃吧。”
她皱了皱鼻子:“我怎么闻着感觉这四只要辣一些呢?”
闻堰嘴角微僵:“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江柠看着他,“你是不是气我光顾着自己吃?”
“没有……”
闻堰又处理了一只蟹给自己吃了,意思一下。
吃完,一张冷硬的俊脸红扑扑的,原本淡色的薄唇也变得红滟滟,看着厚度都增加了,惹得江柠一直看他:“我真的感觉你吃的比我吃的辣。你是不是怕辣?”
闻堰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声音硬邦邦的:“有一点。”
“那下次给你点不辣的。”
“……”
吃完螃蟹出来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暗了,本来这时候正好去看一场电影,但闻堰似乎有些不舒服,决定送江柠回家。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刹车停下,搞得江柠有些懵,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抱歉,我……”可能不能送你回家了。
闻堰的话才刚起头,转过脸看他的江柠却是惊得坐直了身子,声调都高了几度:“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脸好红!”
闻堰身子沉沉地靠在驾驶座上,仰着脑袋,拉扯着领口,看上去有些呼吸困难的样子。
这男人,穿着打扮一丝不苟,衬衣扣子都是扣到最上面一颗的。江柠赶紧探过身去,帮他解了领口的两颗扣子,有些着急地问:“呼吸困难吗?还能说话吗?你以前有过这样的症状吗?”
男人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虚弱的声音安慰她:“别,别怕,送我去,医院……好吗?”
“好,你别怕,我,送你去医院。”江柠赶紧扶着男人下车改换到车后座坐着,她自己坐在驾驶座开车。
可惜,傻乎乎的小白兔并没有看到大灰狼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