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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强抢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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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了几场细雨,院子里的桃花早已落得个干净,花瓣尽数入泥,消失不见。夏日的味道越发浓稠了。

    夏湘坐在水池边,怔怔望着院里徒留绿叶的桃树枝桠,心里有些不悦。将近两个月了,自己御水的能力似乎丝毫没有长进,停滞不前。

    若一直如此下去,还怎么成为大能,造福苍……坑害仇人?

    这些日子,她常常去赵姨娘那儿问些养花方面的事,赵姨娘也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在某些关键问题上,总有些偏差。

    这是预料中事,夏湘并不觉得如何。她可从未期望曾经想要谋害自己性命的人,会忽然转性儿,对自己一片赤诚。

    故而,求人求己不如求书本。

    祖父原任大学士,只是为官过于耿直,得罪了同僚又得罪了皇帝,才过早致仕。大学士的家中自是不缺书籍典藏。

    夏湘向祖父要了几本关于草本花卉种植的书目,每日抽出两个时辰细细研读。

    虽不想在丞相府的赏花会上表现的多么光芒四射,却也不想丢人丢到姥姥家。即便赵姨娘所要达到的目的跟自己的目的碰巧十分契合,她也不愿依着赵姨娘的计划一步步走下去,她讨厌被算计被控制的感觉。

    老太爷捧着两本书,从廊庑走来,再不似从前那般偷偷摸摸了。

    夏湘这一亩三分地并不繁复,他见屋里没人,便径直朝水池那里走去。果然,瞧见夏湘正坐在水池边踏水。

    “还未入夏,你当心身子!”老太爷将两本书递给夏湘,兀自坐到树下一张藤椅上,心情十分好:“今日就不要闹腾你乳娘了,祖父给你读,如何?”

    夏湘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识文断字这事,没让任何人知晓。祖父以为,每日都是乳娘给自己解读书上的内容。乳娘却以为,是祖父每日为自己读书。

    “好哇。”夏湘开心地笑着,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有时,夏湘觉得祖父的内心依然像个孩子,官场沉浮许多年,熬成大学士。然而,党派之争越发严重,祖父年纪不大,却主动请辞。或许不是害怕,只是想保住心中那一分刚正不阿、冰心一片罢。

    祖父成为大学士后,为官时日并不多,也未曾给府上带来多少庇荫。听乳娘说,祖母是个十分厉狠的好太太,嫁给祖父时,祖母娘家十分富庶,祖父却官运却一直不佳。

    然而,祖母再如何厉狠、果决,面对祖父,却一向温柔贤惠。

    可祖父还是……惧内!

    给自己解读书文,想来是祖父十分乐意做的事情。夏湘这样想着,双手扶着水池边的石阶。石阶在日光照拂下,触手一片温热,让夏湘感觉很舒适。

    祖父细细念着,解释着。夏湘偶尔不解,插话询问。对于古文,她并不熟稔。

    一日日过去,夏湘与祖父愈加亲近,而她仔细养着的两盆花儿,也日间丰盈细润了。同时,丞相府的赏花会正悄悄临近。

    夏湘有些紧张。

    没有什么比死后重生,来到一个陌生国度更加可怕的事了。可夏湘并不害怕,既来之则安之。然而这次,夏湘却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手中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权势帮助自己抗衡命运的摆布,如此,需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若稍有偏差,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对于丞相府的赏花会,夏湘十分紧张,十分在意。

    她所作的最坏打算,不是不管不顾再傻一次,再哑一次!之所以不愿轻易用这法子,是因为,一来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二来整日装疯卖傻,又不能开口说话,对于一个长了颗七窍玲珑心的话痨,着实是件痛苦事。

    一日,天光黯然,薄云惨淡。

    父亲不声不响迈进夏湘院子里,而此时,夏湘正躺在自己编制的吊床上,将胖乎乎的小腿叠在一起,翘着二郎腿吃樱桃。

    没有耀目的日光,天上只有淡淡的白和浅浅的蓝,夏湘微眯着双眼,十分惬意地咕嘟着小嘴儿,不一时便吐出个樱桃核。

    随后,她就看到父亲的脸,挡住了天上的淡蓝浅白,正似笑非笑望着自己。

    “啊呀!”夏湘吓得不善,怪叫一声,猛地坐起身。

    于是,父女俩的额头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夏湘捂着额头暗暗叫苦,父亲也捂着额头,却笑的古怪。

    片刻之后,父亲竟然酸溜溜地说了句:“你这丫头,倒是会享受。”

    夏湘脸一红,无言以对。平日里摆出一副稳重体面的样子,今日怕是全毁了。她幽幽地说道:“您这做父亲的,竟然搞突袭!”

    这话便有些不伦不类,且有些不恭不敬了。

    然而,父亲竟哈哈大笑,反问道:“若不突袭,怎知你这院子藏了多少好东西?”说着,父亲意味深长地望着那吊床,毫不掩饰目光中流露出的贪婪之色。

    “哪有什么好东西?破布条子缠个吊床,也值得父亲这样惦记?还是说,湘儿吃的樱桃算是顶好的东西?”夏湘皱着眉头,伸手递给父亲几个樱桃:“春末夏初,樱桃卖不出的,都开始降价了,怎就成了好东西?”

    父亲吃了个樱桃,忍俊不禁地点头:“嗯,算不得好东西!只是,你答应为父的事情,可还记得?”

    什么事?夏湘仰起小脸儿,大惑不解,心头隐隐不安。

    “画扇,题诗……可是你应下的?”父亲学着夏湘的模样,光棍气十足地吐了个樱桃核,很是期待地望着夏湘,想看这小妮子又能说出什么古怪又好玩儿的话出来。

    夏湘一拍脑门儿,脱口道:“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呢?”

    父亲不以为意,有些好奇地坐到吊床上,轻晃了两下。随后,竟小心翼翼,慢慢躺了下来。

    “这东西,着实舒服。难怪方才你那姿势……那般放肆!可见,这东西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儿家。过会儿我让富贵把这玩意儿拆了,送去我那里。你便不要再用了!”夏安的语气云淡风轻,夏湘却火冒三丈。

    “……”她默默腹诽:您老强抢吊床,怎还说的好像一切为了女儿好似的?便是父亲,也不该这样厚脸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