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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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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是银子,二十五两;一边是养吴英,累赘得很,吴巧儿舍不得银子,可也不想养吴英;更重要的是,这是刘芳主动提出来的。她和刘芳之间是什么关系,她还不清楚么?胡全却被刘芳的话多少惊到了,诧异之后,便意识到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于是越发沉默下去,不愿意说话,连带着脸色都较之前差了。

    吴巧儿还没有说什么,作为被牵扯其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吴英却先不同意了。“你当老娘是什么,由得你们踢来踢去!我告诉你,你丈夫可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娘,你们就得伺候我一辈子!”胡灵儿还是躲在外头,悄悄儿往堂屋里头瞧,听到吴英这话,就撇了撇嘴巴。要说他爹是儿子,好像叔叔就不是了一样?光想霸着他们家,心都偏到北边去了!

    “反正都是你儿子,跟哪个差别那么大?”刘芳没表情地看了吴英一眼,却没有和她争论太多,很快就又说,“你要是不同意,那这银子我就自己收起来,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看起来就是随了吴英的意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模样。

    原本还在摇摆不定、拿不准主意,听到刘芳一下就说要把银子收回去,想到那么多银子,吴巧儿便感觉这是往她心口上狠狠地插了一刀、和剜了她身上一块肉一样的疼。之前分明问的是她的意思,怎么能吴英说一句话就赶紧把话收回去了呢?

    “娘,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啊?我们家养还是大哥家养不是一样的么?就是跟着我们,也不会比跟着大哥家更加差啊!”吴英自己摸到的底细也是五十两银子,刘芳说的也是,那想来是没有什么偏差。要是有了这二十五两银子,他们家说不定也能做那个什么蜂窝煤,还不一样得发吗?反正他们家都不做了……吴英肯定也知道是怎么做,这么一想的话,有吴英在说不定还能帮得多上一点忙,到时候也多了个人干活。

    不就是养个老婆子吗?!给口饭吃不就得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吴英自己也有积蓄啊,到时候要做生意,吴英还不得帮着他们吗?这要是在他们家还真是要方便许多。在心里给自己做了许多的暗示,吴巧儿一咬牙,终于拿定了主意。

    “其实啊,我也一直都惦记着,娘跟着咱们住住也好,大嫂家毕竟孩子也多,要操持的事情多,娘跟着我们,其实挺好的。咱们虽然分家了,但还是一家人啊,是不是?那娘跟着大哥家还是咱们家,根本就没有区别的嘛!就说喜儿的事,我也一直惦记,想着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呢!”

    吴巧儿呵呵的笑着看着吴英,就怕她又闹出来不想跟着他们住之类的话,可这要是当着刘芳的面暗示吴英也太明显了。见吴英对她的话似乎没有理解,吴巧儿只好再补充一句,“其实,娘也想和两个孙子多相处相处是不是?”

    哪怕之前没有太明白,吴巧儿这究竟是在说反话还是在说自己心里头的想法,只要吴巧儿提到了两个孙子,吴英就明白了。二十五两银子,留着给两个孙子娶媳妇,那也肯定是能娶到顶好的人家的女儿的!要是读书好,往后的一些缺钱的地方,也不用太过怎么愁了。

    好不容易终于确定了吴巧儿是什么样的想法,吴英脸还有点僵,话也说得有那么点结巴,配合着吴巧儿说,“是啊,没有错。现在看到老大一家都这么好,其实我也放心了很多。刚刚啊……我就是……就是觉得,哪能够这样么?就说给银子给你弟弟家,就让他们养我,就是不养我,你们也该给这银子啊!”

    啊?!——听到最后那一句话,吴巧儿真是恨不得堵上吴英的嘴。吴巧儿本来还担心她会不会讲什么不给银子也行的蠢话,哪里知道她没有那么说出她担心的话,却说出这么一句得刺激死刘芳的话来了!

    “哎……娘怎么这么说……”吴巧儿小心翼翼地拿余光去看刘芳的表情,却发现她竟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更不要说发怒了。却也因为这样,吴巧儿顿时间明白了过来,刘芳这是不想养吴英,情愿出银子,也不想养吴英!那二十五两会不会……少了一点?

    “虽然咱们在这里说,但是呢,这个事情还是要让胡源他爹知道才行,我要是擅自做主,就算他不会有意见,估计他也不会高兴。大嫂,我就先回去了,好好商量一下,到时候再看怎么帮娘搬家,好不好?”吴巧儿在心里一合计,说不定还能捞到更多的银子,马上就抛出这么一段话来。

    “嗯。”刘芳淡淡应了一声,“是该商量一下,也不是小事。”

    最后,吴巧儿一样心满意足地从喜儿家离开了。

    刘芳正在厨房里做午饭,也是吴巧儿离开没多久,喜儿就从县衙回家了,还买了些肉和糕点回来。一样是周耀宗驾着马车送她,也算是十分特别的待遇。这样的“明目张胆”,村子里更是早就议论疯了,只是喜儿懒得多搭理,也没人故意在她面前说,倒是一样清净。

    喜儿前脚才送走周耀宗,胡灵儿后脚就从院子里蹦了出来,高高兴兴不像话。她上前挽着喜儿的胳膊,就亲亲密密凑到喜儿耳边,将上午的事情和喜儿说了一遍。喜儿听了也只是笑,就钻进厨房去和刘芳说事去了。

    “娘,咱们去县城在铺子好不好?”喜儿坐到灶头旁,帮刘芳放柴,和她说着话。本来刚从外头回来就有些出汗,再在这灶头边烘一烘,简直是要把人给烧着了。刘芳看喜儿的鼻尖沁出的汗珠,就马上说,“开铺子也可以,但是你现在先去喝口水,歇一会,我自己生火就行,不然就让灵儿过来。要说也不是非要现在,你先歇着。”

    喜儿只是笑,正好胡灵儿也进来了厨房里头,顿时间被喜儿揪住来帮刘芳生火,她自己则去了堂屋里头喝水休息。胡全还在堂屋里坐着,脸色依然不大好,似乎是在想事情,整个人有点愣神,也分毫都没有注意到喜儿回家了。要不是喜儿主动喊了他一声,还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神。

    胡全抬头看到是喜儿回来了,就稍微点了一下头,说,“回来了。”也没有问其他的,可这话语之中,多少还是带着情绪在里面,叫人很容易就意识到他当下心情糟糕,却不是基于生气或是发怒,反而是其他的一些消极情绪的感觉。

    其实喜儿可以无视胡全这些情绪,也可以不去搭理他太多,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忽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喜儿就是这么做了。事实上,喜儿确实不喜欢胡全,只是有些事情,并不能够单纯依据自己的喜好来办事。要是真的有那么简单,那大概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仅限于简单至极的问候,而后又是似乎永无止境的沉默。喜儿在这沉默里面自己倒了冷茶喝,消了消暑意,然后才又一次打破了这沉默。“爹,要是在县城里开店,你和我们一起吗?现在有本钱,不能坐吃山空,说到底还得想法子继续赚钱才行。”

    胡全十分明显地愣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喜儿提到了到县城开店的事,还是因为她问胡全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这件事情。现在这个家里面,就算喜儿、胡灵儿、胡庆甚至是刘芳都没有表现出对胡全有任何关乎于“深恶痛绝”的情绪,却毫无疑问地,和胡全之间关系冷淡,几乎没有什么话聊。并且会变成这样,不是因为真的无话可说而是干脆不想多说,这其中的差别,大约还是很大的。

    “你娘说要去开店?”胡全反问,稍微停了一下,他很快又说,“家里还有那么多地,总不能就这么荒了,这屋子也不能没有人守。要去开店就去吧,家里我会照应好,我就不去了,反正我也不懂,除了种地,啥也不会了。”

    即使努力掩饰和掩盖甚至做出“真的不介意”的样子,依然无法掩去胡全言语之中的落寞。说到底,若不是绝情绝义,确实很难不去在乎家人对自己的看法。胡全必然是内疚、懊悔甚至痛恨做错事情的自己的,可是要是只是这样,大概什么意思都没有。喜儿不想去劝刘芳原谅胡全或是怎样,在这件事上,她不觉得自己有立场。不过,要是让胡全和他们一起去县城,估计他自己都首先不会同意。

    “娘也说,自己啥都不会,但是就是赚到不少银子。”

    胡全难得笑了笑,“你娘又不笨。你娘准备好开什么店了吗?”

    “嗯,应该吧。”喜儿含糊地回应了胡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