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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他无论如何努力也吃不过她,才惊觉原来仲雪说她是个吃货,一点不假的。甚至在她的带领下,他也开始学着狼吞虎咽,把宫中所学的优雅礼仪抛在了一边,有时候为了和她比快,脸上沾了米粒也忘了擦了一下。
燕丹笑话他,说他终于接了地气,变得有点像凡人了。
他问她为什么?她道:“初见你时,只觉你像仙子,高高在上,让人想与之亲近,却又怕不小心唐突了。”
后来她说自己更喜欢像凡人的他,希望他一直都这样,开开心心的活着,能一直留在她身边,不要回天上去。
他当时很觉好笑,自己本来就是个凡人,又怎么可能会飞到天上?
而最终事实证明了真正的仙子是她,而不是他。否则为什么总会觉得,她会时而在天上飞过,在那高高的地方注视着他?
似感觉到他心神的飘忽,胸前的古玉隐隐发出柔和之光,有一股微微的暖意贴着肌肤传进心脏。他的心微微一颤,不由握紧那块古玉。
这块玉是当年燕丹送给他的,说是一块通灵宝玉,佩戴之人只要诚心诚意思念一个人,早晚有一天他会来到你身边。还说这玉有一种特殊的法力,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他那会儿只觉得她在说笑话,因为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块普通的玉,似乎还没有他常佩戴的家传之玉更温润好看。
他当时开玩笑道:“若有一日你先我而亡,我便用这块玉让你起死回生好了。”
那会儿说这话时,是很不以为然的,绝没想过有一天她真会先离他而去。
直到三年后,她不幸先他而去,他开始希望她说的是真的,开始祈祷她真的能重新活过来,所以在为她收敛骸骨的时候,他把这块玉一起包在骸骨里,连着她的衣服一起埋在了驭马坡。
上次仲雪挖开坟的时候,他趁祭拜的功夫把这块古玉取出来。竟赫然发现这块玉变得比以前亮了许多,而原来颇似透明的白色竟变成了深深的红色,那是一种很诡异的红,就好像血滴到上面,再埋到地下几年后沤出来的颜色。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有时候拿出来抚摸一翻,而每每这时都觉心中悸动,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心脏狠狠抓了一把。
三春看他神色不对,不由问道:“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他淡淡一笑,夹了一块鸡肉在她碗里,“你多吃一点。”
三春忽觉脸上烫烫的,偷偷瞟他一眼,但见他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这个人美得简直不像凡人。
她的心砰砰乱跳,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被迷住,她被迷住了……
两人吃完饭,便溜达着回使馆。季徇似乎很和善,不会对下人摆架子,即使她与他并排走着,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悦。三春很喜欢和他这样走着,两人并排着,就好像是一对情侣。
好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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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馆的守卫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主人在屋里坐着,你就在门口站着,主人出门,你就跟着,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去趟茅房也要在厕门外守着。
不过季徇性子沉静,他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房里,泡一杯清茶,捧一卷书简,一看就是一天。他很少与人会面,对外面的事也充耳不闻,就好像在身周拢了一个无形的墙,把任何人都推到墙外,也不知什么样的人才会进到他那道墙内。
三春站在房门外,时常从门缝里偷看他几眼,他一拢白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他微微皱眉的样子,让人一见便心有疼惜,即使是翻动书简的小动作都令人迷醉。
看得时间长了,除了对他发发花痴之外,更多的是觉得怪异。以他这种冷清的性子,跟本不适合做各国的使者,可他却偏偏被派来派去,前些时日在楚国为使,现在又跑来魏国。可来魏国就来吧,却又谁也不见,弄得好像闭门思过似地。
今天,如往常一样在季徇的门口站了很久,脚有点麻,正寻思着是不是找个地方坐坐,忽瞧见一个熟识的人从眼前走过。
那是重夷,他穿着一身武士衣装,气度不凡,与以前在歌舞队看到他时大不一样。看来他在这里混得不错。
她忙跟过去,嘻嘻哈哈地和重夷套了近乎,“武士大哥,你好。”
重夷瞧了她一眼,“你是城阳君武士?”
“不然。只是军中一小兵而已。”
重夷微微皱眉,“不管你是谁,有事就说。殿下吩咐,城阳君属下要问什么事都要悉数相告。”
三春心中暗笑,这小子跟了季徇,还长脾气了。
没想到季徇会下这样的命令,城阳君坦白要她做探子,赵公子也坦然相告,这倒是难得的一对人物。到底该说他们是足够坦诚,还是另怀心思呢?
其实她也没什么想问的,城阳君要她做探子,她就要做吗?而且能轻易得知的秘密就不是真秘密了,她关心的只是季徇而已……
重夷听她只是问公子为什么在各国出使,经年也不回国。不禁有些奇怪,不过还是道:“这是赵王所愿,只想公子活得长久。”
三春霎时明白,在魏国都能遇上刺客,想必那赵王宫里更不安全了。季徇之所以在各国游走,不是联络关系,而是纯粹为了避难的。
知道此节,不由对他多了几分怜惜,天人之姿的他,原来也是个命运坎坷之人。而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守门的时候更惊醒一点。
打了哈欠,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打瞌睡了,一定瞪大眼睛瞧着,不让他再受伤害。
重夷撇撇嘴,扭头走了,心里自免不了要想,让这个人守卫公子,那个派差的城阳君也够不长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