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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旧病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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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皇后年仅十八,太过年轻了,若是修炼到厚颜无耻、没脸没皮的地步,大可以冷淡不屑的反问,“你丢了女儿,难道还要本宫帮你找吗?”一句话推得干净。秦氏突然出现在宫内,她心里发虚,下意识的找替罪羊,责问身边的侍从,

    “可看见秦夫人的女儿了?”

    “回禀娘娘,您的确下旨召文府五千金进宫。可是偏巧盈姑娘小病了几日,怕过了病气,就传口谕,没让文姑娘进宫了啊。”

    “哦,是是,本宫忙于宫务,竟忘记了!”陆皇后受提醒的启发,顺势的将曾下旨召佛喜进宫的事情撇清了,面带无懈可击的笑容问秦氏,“秦夫人,听闻你与文二郎一同去寒江两岸勘测水位了,何故单独返回啊?”

    秦氏默然的垂下头,袖口的拳头捏得发白。

    佛喜没有进宫,那是在文府了?留在那个心狠毒辣的婆婆身边了?联想到金嬷嬷的背叛,秦氏的心中充满苦涩和愤怒。她无法原谅,永远都无法原谅!魂不守舍的随口答了几句,匆匆忙忙回到文府。

    只是没想到,佛喜也不再府中。金嬷嬷也不在。

    安宁长公主十分惊讶秦氏的回来,责问,“我儿身负皇命,你不跟在他身边伺候着起居,怎么冒冒失失的突然回府了?”

    “老夫人,佛喜呢?”

    秦氏不受人待见的原因就在这里——她总是直接坦诚,开口就问想要问的,压根不给人缓和余地。也是,若在皇宫内学贵妇人做派,闲话客套个半时辰,各宫主位都去拜见一下,兴许文家早收到消息,那佛喜和金嬷嬷说不定能赶在秦氏回府之前,先从安普寺回来了。

    “你突然回来,就是为了这个?”老夫人不悦,“她病了几日,本宫送她去寺庙中修养着,沾一沾佛气,兴许就好了呢。”

    “老夫人!佛喜病了,怎么不请大夫?不在府里好好养病,怎么能送到寺庙去?她还不满六岁,您留她一个人在外面?”

    若是亲生的,当然舍不得。可……假佛喜不知那个下贱犄角里冒出来的,安宁怎么在乎?

    “本宫这段时日身子也不爽利,让她在佛前诵经祈福。怎么,不妥?”

    若秦氏能说出个不字,那就是大大的不孝。

    被逼到这个份上,秦氏只能咬着牙,屈着膝,“媳妇不敢。只是佛喜年纪还小,经书的涵义渊博,她怎么懂得?为婆母祈福,理应由媳妇来。”

    “行了。你又不是没事情做,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本宫招……佛喜回来,让她在府里养着就是。”

    安宁长公主在和媳妇秦氏的斗争中,什么时候主动退让过?这一次,当然也不是退让,而是打发秦氏赶紧离开,免得多事横生枝节,至于佛喜的“秘密培养”,文府里掩人耳目,也能进行。

    没想到,秦氏平素不怎么多想的,这次偏偏想多了。花了那么多功夫哄骗她离开,又拉拢了金嬷嬷,还轻易的答应让佛喜回来养病,老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善良过!

    秦氏不得不怀疑其用心。

    因此,越是催着她走,她反而不能走了!

    “媳妇等看佛喜无事了,再做准备。”

    安宁不喜的冷哼一声,命人将佛喜从安普寺接回来。

    因怕佛喜乱说话,先给她灌了点药,令她迷迷糊糊的,始终处于昏睡状态。后来知道拱卫司花费巨大代价求了一丸“忘忧散”,假佛喜吃下后已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安宁这才放心,让人停止换药。

    亲见秦氏不眠不休照顾了一天两夜,安宁实在忍不住了,

    “好了吧。佛喜这丫头脸色红润,大夫都说,没有大碍。虽然她脑袋迷糊,不过身边有这么多人照顾着,你还怕她一睡不起啊?赶紧收拾东西走吧。别忘记清儿也是你的亲生骨肉!”

    秦氏倦怠的从佛喜的病榻上站起来,冲安宁长公主行礼,

    “老夫人。媳妇即刻收拾东西。”

    “嗯,这就好。回去了,再不能任性。我儿身负皇命,勘测水位看似普通,其实关系两岸黎民,厉害大着呢。你去之后仔细照看他们父子两个的饮食起居,叮嘱他们别劳累了。”

    “是。媳妇谨记。”

    秦氏恭顺的说。

    过了一会儿,安宁见连佛喜的东西都在打包行列,惊问,“你们收拾她的东西作甚。”

    “回禀老夫人,夫人说,要带姑娘一起去呢。”

    “什么?”

    如果是以前,佛喜不在她眼皮底下,安宁不知有多开心。可已经定下了培养佛喜成为拱卫司秘密棋子了,连陛下都知晓了,这会儿让佛喜脱离拱卫司的眼界,岂不是坏了大事!

    “不可,秦氏呢,叫她过来!谁准她带着佛喜走了?”

    将秦氏叫过来骂了一通,秦氏默然不语、逆来顺受,绝不反抗。只有一条,不让她带女儿万万不行。逼急了,好,那她也不去流花镇了。横竖文府内从不缺年轻上进、忠心伺候人的丫鬟,派几个去吧。

    安宁长公主大怒,颤抖着指着秦氏的鼻子,骂“你简直心如铁石!清儿不是你儿子么!你只顾着这个死丫头,忘了清儿才是你的依靠!”

    秦氏忽然一抬头,只是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反驳。

    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她从来不依靠谁。如果真的有依靠,那是她最大依靠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秦国!秦国强,她这个媳妇再不入婆婆的眼,文府上上下下也不敢小看了她。这和生没生儿子,没有关系。

    安宁长公主用“昏厥”一招,暂时绊住了秦氏带走佛喜的打算。

    无论如何,不能让佛喜离开!

    当天傍晚,拱卫司送来一丸封在蜜蜡里的药丸。不是吃的,而是擦的。

    “有什么用处?”

    “寻一可靠之人,趁洗浴是抹在佛喜的脖颈、四肢和脸上,等‘旧病复发’,秦氏要如何把人带走?”

    旧病复发?

    安宁刚开始疑惑不解,等命人按吩咐做了之后,发现假佛喜的脸上起了一块又一块的红斑。和她的亲孙女佛喜的症状一模一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心头。

    送药丸的彷佛知道她的忧虑,特意留下来解释,“长公主!你实在多虑了。拱卫司的职责首先是护卫皇室中人的安危!佛喜是您的孙女,流淌一部分皇族血脉,拱卫司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到她!况且,当时怎知会有一个假冒的出现?毕竟,想出李代桃僵的,是您的亲生子;巧妙设计‘雏凤展翅’的,也是您亲手挑选的皇后。”

    如此解释之后,安宁才放下怀疑之心,静待佛喜病得人事不知后,再寻个借口送到寺庙或者道观中,远远的避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