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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锋芒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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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驯轻佻的动作激怒了绿蛮,她转过眼与他对视,古井不波的眼眸里,白驯读出了不屑,“白司使要是看我不顺眼,大可以把我带回悬镜司严刑拷问,重刑之下,万一我受不住刑就交代了也不一定!”

    “你别不知好歹!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搞不好会引得两国开战,要让别人知道是你杀了节度使……你不想活了?”

    “为什么不想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绿蛮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有些苦,“我不止想活,还想活到最后,看看老天爷,这辈子能薄待我到何种地步!”

    近在眼前的清丽脸庞倔强而冷硬,白驯说不下去了,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得狠狠地捏紧了她的下颌,逼视她的双目里几乎迸出火星来,咬牙切齿地恨声道:“要不是因为你叫绿蛮,老子早把你扔进悬镜司的地牢里了!还容你在这儿跟我狂妄?”

    绿蛮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动容,转瞬即逝,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

    说不清是恼怒她的态度,还是恼怒自己的态度,白驯挫败地松开她,“滚。”

    绿蛮拔起长剑就要离开,忽然眼角一道寒光射来,她偏头避开身形一滞,“怎么,白司使后悔了?”

    “绿蛮,今日之事只此一次,再有下次,悬镜司堂上明镜,堂下利刃,只怕容不得你恣意妄为……”白驯拧着眉,冷冷地警告。

    “会有下一次的。”

    说罢,绿蛮脚尖一点跃上墙头,三闪两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白驯静立于巷口,窄巷里吹来的风坲乱了他有些汗湿的额发,他的师父——前任悬镜司使,于两年前卸任,自他继任以来,斩杀朝中贪官污吏无数,清理异国奸细无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莫让谣言迷了眼。

    然而如今,明知她与异国奸细有关,明知她是节度使被杀的罪魁祸首,为何还能心甘情愿地放她离去?白驯觉得自己昏了头了,黑白分明的内心正被什么逐渐侵蚀,才导致他在既无谣言,亦双目清明的情况下,做出了是非不分的举动。

    不……

    白驯看进那夜色最深处,也许……他的双目的确被迷住了。

    绿蛮欲转身离去时他用暗器将她逼停,说出的那番话,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那番话说出来,与其说是在警告绿蛮,不如说更像是提醒自己……

    ……

    一天之内,兵部侍郎王元陵之子打死南楚节度使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盛京,国主震怒得掀了龙案,连夜召了顺天府尹丰子守进宫问责。

    王长昭打死节度使一事,如同在盛京点燃了一条引线,炸得盛京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其中最要头疼的,除了王长昭之父王元陵,就要数太子凤胤裕了!

    王长昭是王府的独苗,王元陵五十岁才得了一个儿子,老来得子,宠溺得不得了,才宠出他目无王法、肆意妄为的纨绔习气,可以说这个独子就是他的死穴!王长昭昨晚打死了人,在顺天府牢里命悬一线,这无异于要了王元陵的老命!

    不等黎明破晓就跪在了太子跟前,声泪俱下:“太子殿下,下官追随你多年,又在宁王处做了多年的内应,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可是这一次……下官就这一个儿子啊,我求您救救他吧!”

    太子给他烦得不行,又不好发火,他一向是处处施以好处、恩情,来收买人心,这王元陵虽然没什么过硬的手腕,但忠心和能力还是有的,这些年牢牢地攥紧了兵部,宁王几番想插手都没能插得进来,又在宁王处做了多年内应,大大小小加起来,也坏过他不少好事。

    想到此,太子极力按下心中烦闷,温言劝道:“王大人,你说死的要是个平头百姓倒也算了,可他打死的不是别人,是南楚节度使啊……”

    “要是打死的是个平民,下官也不敢来烦劳殿下啊!下官膝下只得他一个儿子,家中老母对他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期望,昨夜得知他杀人入狱,已是病倒当场,若是没了,她老人家怕是要受不了打击与世长辞啊……”

    王元陵再没有往日的威风八面,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还求殿下救不孝子一命啊……殿下……”

    太子心中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无论如何也和颜悦色不起来了,几乎是戳着王元陵的鼻子骂:“你家那个败家子当众打死南楚节度使,闹得盛京满城风雨,这是多严重的事!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事态就会上升成两国争端!挑起战火的罪名,别说那个败家子吃罪不起,就是你,王元陵,诛你九族都足够了!”

    要换了平时,根本不用太子说得这么直白,王元陵一看太子的脸色,就知他心中不快,只是眼下幺子性命危在旦夕,他也顾不得这许多,口中连声哀求:“是下官教子无方,才教出这等顽劣的不孝子,可是不孝子在狱中喊冤哪!就算是要死,下官也不能让他做个冤死鬼啊!”

    “冤?”太子不怒反笑,像在看一个傻子,“凤祁各地的监牢里,每日喊冤的恶徒不知几何,你儿子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人,人证物证俱在,有何冤可喊?”

    “殿下有所不知,昨天夜里,下官连夜去牢里看望犬子,犬子连声喊冤,哭说他不过是喝醉了酒,想吓唬那两个打了他一顿的南楚使节,砸了妓馆消了气也就是了,哪晓得只是胡乱地扔了一个花瓶,四处逃窜的节度使忽然就不动了,定在那儿等着花瓶砸过去……”

    王元陵一心只想太子能保他儿子一条命,哑着嗓子喊道:“这人死得蹊跷啊!我儿子是被人陷害的!”

    太子心知这事绝对不能松口,如果事态最终真的上升成两国争端,他现在插手,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当下脸色一沉,道:“冤又如何?王长昭用花瓶砸死了南楚使节,是数十人亲眼所见,你说他是被陷害的,可拿得出人证物证来,在场可有第二个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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