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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六节 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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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书记他们走了。

    素梅只觉得浑身难受想躺会,她缓缓地来到床边坐下,把腿抬上床时,腿却像灌了铅不能动弹,她想弯腰把脚搬上去,腰居然僵硬得动不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咬着牙用手撑着床慢慢将身子移到床上睡好,睡后身子稍微动一下就像骨头断裂似地疼痛难忍。她心想,这下完了完了!她叫王英买来风湿止痛膏贴在腰上腿上,感觉舒服点,但身子沉得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心里沮丧不已,但又不能表现出丝毫地痛苦。素梅除强撑起来咬紧牙关料理自己生活外,连续几天躺在床上度日如年。王英米娜见素梅反常,劝她到医院去检查。素梅跟队长请好假,借来一辆单车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骑了十几里地来到市立医院。

    检查结果令她无法接受:第一骶腰锥和第二骶腰锥弓裂压迫了坐骨神经!素梅虽然不完全懂骨骼与神经的依附关系,但她明白痛苦会伴随她一生。她冷静地请求医生给她一个最好地治疗方案,但医生回复却是:“两节骶椎骨都是人支撑地关键,如果手术万一失手你将永远无法站立。目前没有很好地办法,你还是进行中西结合治疗吃点药打点针试试看吧。”

    这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她头上,她瘫软地坐在身旁的椅子上眼泪模糊地看着医生说:“我才二十多点呀,就没有办法让我站起来吗?”

    医生直言不讳地说:“你这种病我们很少遇到,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

    素梅茫然,真想放声大喊大叫嚎啕痛哭,又怕惊动周围的人自己丢脸,她紧咬牙关克制噙满泪水的双眼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用颤抖的手从医生手里接过病历轻轻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拖着沉重的脚艰难地一步一步离开了医院。

    素梅出身于军人家庭,从小受过军人严格地训练和军人吃苦耐劳素质地洗礼。不经风雨长不成大树,不受百炼难以成钢这是父亲对她磨练的口头禅。她父亲常说:不管在任何年代,任何环境里只有经过意志磨练的人,才能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不妥协,不后退,勇往直前,寻得生机,求得生存,才能驾驭生命的航船。你们是炎黄子孙,不仅对国家对人民要有坚定地信念,而且保卫他建设他也是你们义不容辞地责任和使命。虽然一个人能力非常有限,但要发挥他的最大潜能不仅要掌握好文化知识灵活运用,而且要跟国家命运紧紧相连,凝聚大家的能量才能得到最好地发挥。

    你是军人的后代,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有军人的风骨,不管在任何恶劣环境中要经得起各种严峻地考验。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和言必信,行必果是你做人的宗旨,切记!

    父亲的教诲是素梅生活的精神动力。不管刮风下雪,素梅每天坚持早晨起床到外面进行各种体能训练。她学习很用功,不管碰到什么难题她都不肯放过。她说:前人发明和总结的知识传给我们,我们学现成的还学不好,这么愚蠢怎么能做传承人,又怎能发扬光大呢?因此,书本上的难题总要翻书仔细推敲反复琢磨认真地做,实在做不出,再去请教老师。由于她孜孜不倦地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团部卫生队是她经常光顾的地方,因为她要在那里跟卫生员学习最基本的医疗知识注射和扎银针。她很少吃零食,平常父母给的零花钱她总是留下到新华书店去买一些医学方面的书籍、银针和酒精等。在无事的时候,她对照图谱在自己身上练针,亲身体感进针感觉和扎进穴位的精确度。

    初中毕业后,她选择了读高中,目的是要读大学,她要当一个合格的医师为病人解除疾苦。但遗憾的是国家只从工农兵中选拔人读大学,应届高中毕业生根本沾不到边。高中毕业后,按她家的条件完全可以留城进工厂,或者参军,但她选择了下乡,因为她觉得农村更能锻炼人。

    在北京站的站台上父亲拉着素梅的手恋恋不舍地说:“孩子,离开了父母一定要谦虚谨慎,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要认真考虑冷静处理,千万不要冲动。一定要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跟他们搞好关系,跟知青搞好团结,学会体谅他人,取长补短,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做事千万别任性。”

    妈妈也在一旁说:“素梅,你到那后,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自己照顾好自己。没有钱你就来封信,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会支持你的。千万别给自己过不去噢!”

    此时,眼泪在素梅眼眶里急转,睫毛潮湿了。她轻声说了声“嗯,你们也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然后别过脸,对旁边的同学轻声地说,“谢谢!你们回吧!”

    在一旁的同学都过来说,“你到了南方一定要给我们经常来信,别把老同学忘了。”

    “好,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大家把素梅送上火车,说了一句“你多保证”,含着泪恋恋不舍地下了火车。

    就在车启动的一刹那,她把头伸出窗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激动地情绪,挥手向亲人告别时竟哇地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瞬时,车上的人都投来惊奇地目光看她。泪模糊了双眼,只见父亲难舍地看着她,仿佛是送她去前线打仗鼓励她坚持到最后胜利。母亲哭泣地用小手巾擦着泪目不转睛地跟她说要她注意身体;同学们难舍难分,有的跟着列车向前跑去向她挥手告别,有的目睹列车缓缓出站在旁揩着泪。车越来越快驶出了站台,亲人们的影子随着加速的列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此时她像断了线的风筝无比失落和空虚,趴在车窗上由嚎啕大哭慢慢转为不停地抽泣。

    她到农村后,在给同学的第一封信中写到:

    、、、、、、

    一个人从大都城市来到几千里外的陌生农村,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没有亲人在身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特感茫然,真的落魄凄凉,孤独无助。在学校时,心里有什么事跟你们一顿瞎掰,可到了新的环境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恐怕自己的言行举止会引起他人不满和嘲笑。因此,我处处谨小慎微,人家做什么我跟着做什么,不多说一句话。真的,这是我第一次领悟到失去亲人失去同学和朋友的落魄,感觉就像失去一只臂膀,做事不得力不顺手,心里真不是滋味,甚至是不知所措。

    这里的人说话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我一个一个字地听,一个音一个音地辨别,当我把这个字音搞明白了,他们说的一句话也就过了,等他们把整个的事说完了我却迷茫得不知说的何事。听他们说话,我真的很吃力,我只是傻呆呆地听着,别人笑我也跟着傻笑。新到一个地方,连说话听话都要从头学,真难!他们知道我听话不懂,经常抓我开涮。因为我经常把他们说话的意思弄错了,闹出不少笑话,笑得他们前仰后合,我却在一旁尴尬得满脸通红,自惭形秽,苦涩和懊恼并存啊。

    好在跟我在一起的知青有时给我做翻译,也减少了我不少烦恼。我们祖国的语言也真是太丰富了,我得好好向他们学习呀。、、、、、、

    社员的生活过得很清苦,有的连吃饭都困难,孩子读书和零花钱只能靠喂母鸡下蛋换取。素梅看到举步维艰地生活,心里压力很大,她多想改变这种面貌啊,然而,就她学的那点知识和她那点能力是没办法改变落后和贫穷的。她节衣省食,尽量跟他们保持同甘苦共命运来满足心理上的平衡。在下乡的几年里没有伸手向父母要过一分钱全靠自己挣的工分钱勤俭度日。她冬天总是穿一套褪了色的旧军装,夏天穿一件格布衣,绿军裤。

    有一次,队上的一个孩子好奇地看着素梅一件绿军衣说:“素梅姐,衣服破成这样还穿?”

    素梅说:“笑烂不笑补,衣服补上了不是很好吗?就不破了呀。”

    然后那孩子一个一个地数着,“补丁上面打补丁,哈哈,二十四!比我穿的衣服补丁还多。素梅姐,你们家不是有钱吗,你怎么不做新衣服穿?”

    素梅淡淡一笑,“我已经长大了,要自食其力再不能依赖父母啊。父母的钱再多,我不能依赖,不能随便伸手要。所以,我现在跟你们一样,也是贫下中农噢。”

    “是这样,那你比我们还苦啊!”

    每年过年素梅总是一个人守着知青点,偶尔也到亲戚家走走。每逢佳节倍思亲,她很想回家跟家人团聚,但她没钱,又不想伸手向父母要。在除夕的夜晚,当别人家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围着火炉烤火的时候,她却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夜晚矗立在刺骨的寒风里,默默地遥望着祖国的北方,多想拨开这层黑纱,穿过清冷的寒风看亲人一眼!多想听父母亲昵地叫一声老闺女。她凝望着北方不由自主地轻声呼唤着:“爸爸、妈妈,你们好吗?我想你们,我想家!我要回家!”说完眼泪簌簌地往外涌。她不知在外站了多久,只觉得一身冻得直哆嗦,凄凉地哆哆嗦嗦进了屋。

    她回到屋里,用冻僵的手摸摸脸然后把手搓热,拿出笔在日记里写道:

    今天是除夕,叶香要我到他们家去团年,我没去。当别人家放鞭炮吃年饭的时候,我一

    个人守在知青点冷冷清清地没有一点生气。过年啊,要做点好吃地犒劳一下灶神,慰藉一下除夕啊!队上分了一条鱼,别人给了我半斤肉票买了半斤肉,买了几个鸡蛋,搞了一份小菜,做好摆在桌上,中间放了一个煤油炉烧着汤这就是火锅,哈哈,这也满满一桌啊!我倒了一杯开水当酒笑着跟菜碗碰杯说:“我们大家在一起团圆,也真不容易。好,为我们的团圆、相聚、团圆,干杯!干杯!干杯!”碗清脆碰撞声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我顿时感到很欣慰却又是那么苦涩。

    有人说,你去亲戚家过年也比一个人在这里强啊,的确!亲戚对我都很好,但我不愿麻烦。我一个外来客,寄人篱下去凑数,再热闹也不属于我啊!我又何来高兴?不高兴自然会流露出自卑与思亲地话语和悲观表情,满脸乌云密布人家看了能喜欢吗?人家不喜欢又何必去呢?守着知青点跟这房子同呼吸共命运倒也心安自在。

    离家已经几年了,每逢我独自一人守着知青点的时候,是多么地孤独和苦涩,心里是多么空虚和寒冷!今晚守岁,就让这盏煤油灯伴我度过除夕,迎接明年的来临吧。

    倒霉的身体太不争气,竟然使我无法站立,很难撑起生活的航帆。既然没退路,那只有坚强的直面人生,绝不告诉任何人。她在医院拿了点药,又艰难地回到了知青点。

    抗洪结束了,住在市里的知青都已经回到自己家里休息。而素梅此时独自一人孤独地守在知青点,要做饭,要挑水,举步艰难,此时她心里感到十分无助和百般无奈,只好忍着疼痛紧咬牙关去做。她在想:真叫父亲说着了,不管在任何艰难的环境中都要学会生存。不管什么困难好克服,身体毛病该如何克服?总不能不切实际大谈克服困难吧?我现在成了一个废人,难道我就这样生存?就这样过一辈子?她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只觉得前途黑暗渺茫。晚上她躺在床上独自流泪,泪水浸湿了枕头还是无济于事。

    父亲临别时说“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要自己学会处理”。对!我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不能!她想起罗明清的爱人哮喘病自己給她扎银针好多了,于是她从衣箱里拿出《中医基础理论》、《针灸与推拿》、《赤脚医生手册》等医学书籍和银针火罐通通搬了出来,开始在自己身上对着书找穴位,扎银针拔火罐。开中药处方,自己煎药吃。

    在她看书累了后,她总要一个人用劲撑起来唱一会:

    “雪皑皑,白茫茫,高原寒,炊断粮。

    红军都是钢铁汉,千锤百炼不怕难。

    高山低头迎远客,草滩泥毡扎营盘。

    风雨浸衣骨更硬,野菜充饥志越坚。、、、、、、”

    用来激励自己战胜疾病地斗志。

    几天过去了,王英和米娜又回到了队上,米娜一进屋就喊,“素梅,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你给我带什么啦”素梅躺在床上吃力地坐起来说。

    “我给你带了几片香干子,你闻,好香”。

    “嗯,真的好香,谢谢!”素梅欣喜地接过闻了闻说。

    王英走过来对素梅说:“腿还痛不?到医院看了医生说什?”

    素梅说:“医生说没有大碍,只是风寒湿热夹起了引起一身痛,休息休息吃点药就没事。”

    米娜同情地说:“那你以后要自己注意身体,别再瞎折腾了。你看你多遭罪!”

    经过自己顽强锻炼和治疗,病情有所好转。睡在床上可以吃力地挪动几下身子。但还是坐着站不起,睡了起不来。此时根本无法下地出工。

    素梅行动不方便期间,王英、米娜、张建新,周哲他们基本上为素梅提供了一切照顾。

    有一次,素梅正在扎银针,张建新走过来说;“自己扎银针下不了手吧?来,我给你扎,我扎肯定不痛。”说着,手就去取银针。

    素梅赶紧推开他的手说:“别胡来!你的手没消毒,针扎进去是会被感染的。你以为是银针就可以随便往身上扎啊,它是有穴位的!”

    在一旁的王英俏皮地说:“你这么聪明不知道往自己身上扎?真笨!哈哈哈哈,拍马屁也要拍在点子上呗,乱拍会被马踢的哟。”

    米娜说:“你只知道拿人家开涮不知道帮她做点别的事,真蠢!”

    张建新说:“哎呀,你们都向我进攻,是不是没有在你们身上扎有意见?好,过来,都来体验体验针的滋味!”说着拿着一枚针走进他们身边就要往他们身上扎。王英和米娜笑着避开。

    素梅在一旁笑着说:“哎呀,张公子什么时候学会扎针,扎得人家满屋跑啊?”

    王英笑着说:“她的菜都快干死了,你没事做不知道帮她淋菜,就知道在这里瞎胡闹!”

    周哲笑着走进屋一本正经地说:“小张同志能主动为我们的王素梅同志服务,这证明他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你们应该向他学习,怎么能随便打击人家地积极性呢?”

    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张建新笑着说:“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关心关心是应该的嘛,何劳你们大家这样开涮?”

    王英说:“说得对极了,我们都知道你等一会就会担着桶子给她淋菜,你们说是吧?”说完眼睛对着大家眨了几下。

    周哲微笑着说:“小张同志是一个既关心体贴他人的好人,又是一个爱献殷勤的情场高手,这种好事岂能错过?你们就不要多此一举吧。”

    说完大家又哈哈大笑。

    素梅不好意思地说:“别听他们瞎掰,我的菜长得好好的,你忙你的事,不用管我。”

    张建新说:“好,你们大家都抓我开心,我给她做事,你们用什么来犒劳我呢?”

    周哲抿着嘴笑着说:“革命同志在战场上都能为对方付出生命,难道这点小事还要犒赏?看来为人民服务还是没学好,你得好好认真学习学习,端正端正思想态度。”

    王英和米娜哈哈大笑。

    王英一本正经地说:“适当报酬是应当的。我倡议:设立奖励制度。一,不计个人得失者帮助本队知青的一次奖一个大坐饼;二,能帮助贫下中农做家务事的一次奖两个大坐饼。今天张建新同志马上就要去做好事,这个坐饼由王素梅同志颁发。”

    话刚说完大家捧腹大笑。

    张建新故作镇定地说:“你们这些人要不得,只会拿我开涮。”

    张建新回到自己的房后想,素梅连站都困难,的确要有一个帮手。如果我去帮她,必定会遭人嘲笑或非议,如果不帮她那痛苦地样确实不忍心。屋里的事有米娜和王英她们帮她,就不必我去插手了。她的菜地离我们知青点有一两里地,离水塘有一里来远,像她这样去挑水淋菜搞不好连人带桶掉进水塘真还难说。如果不淋菜,那就只有靠天吃菜了。唉,她家又不在湘潭,连到家揩点油水的方便都没有,不靠菜地里的菜来度日她用什么来糊口啊。像她这样有个性的人是决不会轻易接受他人帮助的,我该怎么办?张建新反反复复想了很久,然后下决心帮她一把,不要在乎别人的态度,只要自己良心感到舒服就行。”

    于是,他给自己淋菜的时候给素梅的菜一起淋了,这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又瞒过了素梅。一天,素梅撑着棍来菜地摘菜,见菜地的土是湿的,素梅回来对米娜和王英说:“我这一病给你们增加了不少麻烦,你们不仅要照顾我的生活,还要你们给我淋菜,真是难为你们了。”

    米娜笑着说:“你的菜是那个要你奖大坐饼的人淋的,等他过来你好好奖他一个大坐饼吧。”

    张建新微笑着过来对米娜说:“你饿了,那坐饼还是要素梅发给你吃吧。”

    然后转过脸对素梅说:“腰痛好点了没?”

    素梅微笑说:“我的菜每天都是你给我淋地?真是给你添累了。我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可以动了,就不必再麻烦你了。谢谢!”

    张建新认真地说:“瞅你走路都不稳的样,你还能挑水淋菜?算了吧。”

    素梅感激地说:“你一天出工累得够呛,你说我一个大活人,不少胳膊不缺腿的,年纪轻轻地还要剥削你的劳动力,是不是我太过分太不通情达理了?人家知道的说你再帮我,不知道的以为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真的,你不要给我淋水了。”

    “你这样,顺便帮下手有什么值得说三道四的?哦,男女之间有困难帮一把就要遭人非议,那也太没人道了吧。”

    米娜对张建新说:“说得有道理,我们都是知青,本来都够苦的,素梅病成这样没有一点照顾不说,人家帮她做点事还说三道四,那也太没人性了。张建新,你别听她的,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张建新得意地说:“听见了吧,我们知青内部都不关心谁还会关心,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我相信有米娜这样的人出来说话的。”

    王英体恤地说:“人总有个三长两短的,谁又能说自己以后不要别人帮忙呢?素梅:你就别多想了,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养病,等病好了再说。”

    素梅看着大家都这么关心体贴,心里很是感动。她微笑说:“我得不到家人的关心,却你们大家对我如此关照,真是太感动了,我谢谢大家。”

    “知青之间相互关心是应该的,不必这样客气。”张建新说。

    天下着雨出不了工,住在市里的知青们卷吧卷吧衣服都想回家改善伙食了。张建新过来对躺在床上的素梅说:“我今天回家,你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不?”

    素梅看着张建新诚恳地说:“谢谢你,我不要带什么。感谢你们的父母养育了你这么一个关心体贴人的好儿子,请你带我向你的父母问好并致谢!”

    冷冷清清地知青点静得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素梅放下手中的书吃力地爬起来弄得床咯吱咯吱地响。素梅自嘲地说:“又该我跟你对话了。”

    只听见窗外一个人搭讪说:“你找了一个好朋友说话,看来你确实不寂寞。”

    素梅没在意外面的人说:“谁说我寂寞?有床撑起我,有书作伴,一切乐趣都在其中,怎么会寂寞呢。床你说是不?”

    那人走进来把一把菜放在洗菜盆里说:“中午了,该做饭吃了。”

    素梅走过来说:“张建新:你不是回家了吗?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张建新看着素梅的水桶里没有水了说:“我刚才路过一个同学队上,我说他的菜真好他就顺便摘了点菜给我,这不,我给你送回来了。”

    “你真是有心人。谢谢!”素梅笑着说完拿起扁担拿着一根撑手棍准备去挑水。

    张建新接过扁担说:“看你可怜样,挑担水还要撑棍子,还是我来吧。你腰腿痛到床上去躺着吧,我给你做饭。”

    雨停了,张建新一手抱着洗菜盆担着水桶洗菜担水去了。素梅觉得腰腿痛站立吃力,又踉踉跄跄地躺在了床上。素梅在知青点休息了一个多月,感觉要好多了。但腰还是不能弯曲,腿还是抬不起,不过咬紧牙关还能行走几步。如果再不出工,不仅明年没有钱买药治病,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年纪轻轻地总不能依靠别人救济度日吧,她心急如焚,强迫自己带病出工。新一年的双抢又要开始了,队长见素梅有病不能下田,照顾她到晒谷坪晒谷。晒谷虽然没有下田累,但由于腰腿痛不能弯曲,用扒子扒了几下谷腰就像折了一样疼痛,腿胀痛站立都很吃力。她咬紧牙关翻完谷就倒在了盖谷的稻草上靠着。

    一次王英把素梅洗好的干衣服放进她的衣箱时,无意发现X光片和病历本,她拿起看了看,然后用怜悯地口气对素梅说:“你看你病成这样也不说,你就这样折磨死自己是吧?你真是蠢得太可爱了。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打掉你身上的蠢气!”

    素梅说“我求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说出去人家知道我是病包子会埋汰我的。”

    “你呀你呀,我说你要病到什么程度才肯说?不至于要到死的那天吧?”王英气恼地说。

    知青办的张队长来到知青点了解知青情况,王英和米娜热情地给她倒茶,拿凳子给她坐,而素梅躺在床上咬着下嘴唇,慢慢地侧了下身,吃力地用手撑着想坐起来。张队长走过去关切地说:“怎么?你病啦?哪里不舒服?”

    素梅苦笑着说:“腰痛。”

    王英突然怒气冲冲地说:“张队长:幸亏你今天来了,要是再晚来几天你肯怕要来主持追悼会了!”

    张队长笑笑说:“不至于呗?你不要这样咒她呀!”

    王英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是危言耸听啊?她的骶腰椎有两节都裂开了,压迫了坐骨神经。痛得她腰直不起来,腿走不了路。这不跟死人差不多啊?你不信要她拿病历出来看!”

    王英看了一眼素梅的箱子没锁,她走过去拿出病历气冲冲地给张队长说:“你看!你看!病成这样还逞强出工,说不定哪天倒在哪里死了都不知道!”

    张队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比素梅大几岁。她看完病历再看素梅,素梅下嘴皮刚才起来被咬破正流着殷红的鲜血,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坦然面对病魔的刚毅微笑。

    张队长站在床边用纸把她嘴边的血给擦了对素梅说:“你病成这样搞药吃了没有?”

    素梅说:“吃了,现在要比开始时好多了。”

    “她连路都走不稳,还去出工,要是倒在水塘里,还不会淹死啊?你看她不是想死是什么啊?”王英关心而愤怒地说。

    素梅淡淡一笑:“没事!离心还远着呢,死不了!”

    张队长面对二十来岁的素梅不仅要承受疾病的折磨,还要承受出工时用力加剧痛苦的折腾,她忍受地痛苦是常人不可想象啊!她看着素梅,眼睛里充满了同情与怜悯,她心痛地说:“你也是,病成这样还瞒着,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素梅含着泪说:“不是我跟自己过不去,病在我身上,谁能体会到病痛的煎熬?谁又能减轻我身上的痛苦?谁又能给我治好病呢?我不出工,谁又会同情给我饭吃?说出去倒还会引起别人的歧视,我能说吗?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啊!”

    张队长关心地说:“买药的钱有吗?”

    “有!总共还有二十来块钱,够我买药的!不过药是不能再吃了,不然生活又成问题了。你放心,我的银针就是最好的药。”素梅说完苦涩地一笑。

    张队长拿着素梅的病历和X光片到知青办领导作了汇报,知青办领导非常重视,拿到医院进行了医学鉴定,鉴定的结果是王素梅腰椎弓裂不能从事农业生产劳动。知青办决定要素梅病退返城,并给素梅在北京下乡的知青办去了王素梅不能从事农业生产劳动病退的公函,并去函通知了素梅父亲所在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