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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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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大夫人送走蒋悦然这事方沉碧也猜到十之**,而由着她出面劝走的把戏她也可想得到,她能想象得到容蒋悦然生出那样性子再被人赶鸭子上架子之后的下场如何,可无论如何这一关她总是逃不掉的。

    可若是由她出头劝他也许真的要比别人来劝好上许多,蒋悦然信她信到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究竟是什么道理让这个男孩对她依恋超出想象。

    早上伺候好蒋煦用饭回来,方沉碧站在桌边练字,她似乎若有所思,略略心不在焉的执笔在宣纸上重复写着一个字。

    蒋悦然这日穿着一件樱粉色的贴身缎袍,玉冠俊颜,他掀了帘子进门去时候吩咐门口的丫头不要声张,等着迈进了门,坐在一边正绣着帕子的翠红忙抬头张口,蒋悦然抿嘴摇摇头,翠红笑着晃晃脑袋,放下东西转身出去了。

    三年时间过去,那样一个懵懂少年,那样一个清淡寡欲的女儿,时间在他们之间划下的是说不清理不断的藕断丝连,说是无,怕还是私下里藏着掖着唯恐为他人所见,他懂了,她也懂了,只是他们彼此懂得的道理却是那般的不相同。

    蒋悦然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衔笑捉住方沉碧执笔的手,捉弄道:“你这字要练到哪一年去,是不是也要成天下第一的那一个?”

    方沉碧倒也真的被他吓了去,只是身形微微颤了颤,表情一如既往的清淡,扭头瞧蒋悦然,道:“你来的正好,我有话同你讲。”

    蒋悦然见她表情,心沉了沉,问:“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方沉碧扯了蒋悦然的手坐在桌边,看了又看,终是开了口:“你屋子里的事,我也听说了。”

    蒋悦然闻言,脸色略略变了,不耐道:“又是哪里的长舌妇到处嚼舌?”说罢狠狠拍了桌子站起身就要出门清算这笔烂帐,他才刚站起身,便被方沉碧拉住,道:“别走,我还没说完你走了,我这是说给谁去听的?”

    蒋悦然又重重坐下,急道:“又有什么好说,我娘满肚子心思却没一个是我中意的,原是我不乐意的她都乐此不疲,也不知怎的总要跟我扭着劲儿来。”顿了顿,又警觉道:“方沉碧你休得给我娘做说客来念软我耳根子,我断然是不吃你这一套的,你甭跟着我娘站一边使劲儿糊弄我。”

    方沉碧瞧着蒋悦然的脸,不知怎的心口生出疼出来,幽叹不可闻:“虽是老话重谈,又是身边人整日说给你听的混账话,可说到底还是对的,大夫人确是为着你好,你若肯静下心来听一听想一想,也一定会懂得的。”

    蒋悦然听闻方沉碧这么说,心里烧了火花出来,只管怪她不懂自己心思,扬高了声调:“你也道这般混账话予我听,分明是想跟着他们一样与我念想不管不顾的,本都是顾着各自舒服自在,枉我还思忖着你处境,到头来你可为我想过几分?”

    方沉碧轻声道:“悦然,我也只为你舒服自在着想,不管曾经是否与大夫人想法不谋而合,就这一点来说,我必是赞成的,于你也是百利无一害……”

    方沉碧话未说完,蒋悦然驳道:“说的都似为着我好一般,可你们究竟可知否,到底什么设身处地才是我所需要的?”说罢,蒋悦然猛地站起身,面色铁青,恨恨的扬手将东西甩落在地,方沉碧还没看清他摔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听见轻脆碎裂的声响传来。

    随后便是散了一地的碎片,晶莹翠绿的像是莹润的翠玉化成了一滴滴泪,蒋悦然吼道:“为我好?当真是为我好?还是你们借着自己的私念逼我如此?若是不知我要的什么,便不要做出为我好的样子来,这不免让我觉得可恨又卑鄙,为我好,我再不愿听有人这么跟我说,我恨这句话。”说罢大步迈着,摔了帘子扬长而去。

    翠红本是去端厨房里熬着的银耳燕窝粥来给两人吃的,等着到了门口酒听见里面蒋悦然的怒吼便没打算再进去,她听见了,也料想这结果,等着看蒋悦然俊脸不善的离去,只剩下重重叹气的份儿。

    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一对儿,他们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可却有着让人模棱两可的猜测,一个想给,总是小心翼翼,一个不想要却又不忍心,只道像是约好了一般,保持着一定距离暗下里又似乎早已被栓在一起牢不可分。

    可翠红知晓,方沉碧迟早是蒋煦屋子里的人,她每长大一日,便是又朝着慈恩园迈进一步,三少爷便是真有心也好,佯装无心也罢,到头来怕是也不会如他的愿,分道扬镳便是他们最后的结。

    只是眼瞧着这两人这三年多一朝一夕的相处,她心头也会拉锯着各种不忍不舍,每见一次便叹过一次,却也无能为力,谁叫他们落地之日就是该着这个命,这怪不得别人,权当是没了缘分,上天注定。

    翠红捧着一盅粥进门时候,方沉碧还站在桌子上,维持翠红出门时候站立执笔的姿势,她微微垂头沉思,目光落在满是墨字的宣纸上,似乎已经痴了。

    “小姐……”翠红唤了一声,道:“小姐,莫不是大管家私底下说不上话,由着这事该您出头,三少爷本就脾性不羁又固执任性,若是劝可是太难,也不是好商好量就成了的。看他这般恼火怕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况是你们素来感情也好,您这么一说,反倒像是把他往外推一样,也难怪少爷会置气了。”

    方沉碧抬头,淡然的看着翠红不愿多说道:“快帮我他摔坏的东西都拾起来,看还弄得好不。”

    不用蒋悦然说出一字半句,卓安但见他气哄哄的从外面进来就直奔里间便知晓原委,茗香瞥瞥眼,嘟囔道:“我就说便是她来劝也成不了,不知是谁总以为她是个玉皇大帝拖下凡来的玉女神仙,就似没了她太阳不升月亮不落一样,谁非要认得只有她才劝得了少爷的,看吧,现下不是自己掌了自己巴掌,活该。”

    这话说的不带名不带姓的,却也是让卓安听得心知肚明,卓安唉声叹气道:“若说人家也未曾亏待你什么,怎的非要咬住不放,再者说了,这也是大总管和夫人的主意,又关我什么闲事,若不然你去试试看,瞧着少爷什么反应就是。”

    茗香闻言嘟紧了嘴,斜眼瞪着卓安,啐道:“说着少爷总是跟在一个娘们家家的身后打转,哪里少得了你吹耳根子风过,他自个儿乐意,你又跟着煽风点火的不拦着,感情这是推着耗子上锅台,岂有不偷之理?又逢你说那些疯话我倒是听着刺耳,什么叫做我咬住不放,她不过是慈恩园里伺候主子的童养媳妇罢了,左右与我这含春园里的丫头毫无干系,她已是笼络了你们这般有头无脑的蠢物了,还想着怎么牵带着我进去跟着装疯卖傻不成?”

    茗香越说越气,狠狠扯了自己裙摆发泄:“你们男人说透了到底是只瞧着她长了张狐媚的脸就走不动道了,看见漂亮,连话都乐意冲着人家屁股恭维,我这般是无才无貌的入不了你们爷们儿们的眼,比不得她。”说罢起身扭扭出了门槛。

    卓安见茗香出了门去,急道:“少爷心气儿不顺着,你倒是自己走了多清闲,那我可要怎么办?”

    茗香扶着门框不解恨道:“去梨园找你们那个天仙降世的神女去降服少爷就成,问我来作何?”说完头也没回的走掉了。

    卓安暗自叫苦,若说论别的茗香可是不沾边,偏说吃醋这一道,她也可是府里数一数二的角色。偏是少爷屋子里头的丫头,大夫人没说,可大家都清楚她也是做了给少爷填房的打算,三年过去,茗香早就过了及笄,少爷也眼看就要十四了,左右是半点对她动情的预兆也没有。

    茗香本就憎恨方沉碧,等着三年过去,蒋悦然非但没有像填房的意思,反而更是忽略茗香,这不免让她生出嫉恨出来。

    卓安在想,事到如今任是谁说也再没用了,自家的少爷的心思许是别人不懂,可卓安自是知晓的清清楚楚,方沉碧对于蒋悦然来说,从来都是一方沼泽,从踏入的第一日起就注定要止步不前了。

    卓安又重重叹息,而后掀帘子进了内室,见蒋悦然一人歪靠在床边发呆,卓安见了,轻声试探:“少爷?少爷?”

    蒋悦然默不作声,连动也未动,卓安看着难受,忙上前劝道:“少爷这是听见方小姐说了什么了?您也别怪她,莫要气坏了身子。”

    蒋悦然一反常态,既不发怒也不激动,而是眼神迷惑的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卓安问:“卓安,你道是为什么人人都说为我好,可到最后他们给我的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个,我不觉得快乐也不觉得自在,他们的为我好总是不是我心里的那个好,可我确得因着那个好字就要承下来,可这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着他们自己好?”

    卓安闻言一愣,不禁眼眶发紧,忙道:“少爷切莫多想了什么,生在高门大户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说来受了上天这么多眷恋总要付出点什么做代价的,许这代价就是您要的自在,只能一还一报的来。”

    蒋悦然漠然的扭过头,继续瞧着自己的一双手,不轻不重的,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失落之情:“连方沉碧都要劝我离开蒋府进京去,别人怎么说都可以,只有她说的,我才放进心里,可就是她到了这时候也是跟别人没差别。”

    卓安顺口道:“方小姐也是为了少爷好……”话刚出口,卓安顿觉这话说的混账,忙改口:“少爷别气,小的不是这意思……”

    蒋悦然瞧卓安一眼,安静道:“卓安,三年过去了,我变了,父亲变了,整个蒋府的人都在变,唯独方沉碧还是那样,就象我认识她的那一年一样,一点都没变。她想说出那个因由,可又顾虑着,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唯我独尊的蒋府三少了,不再是父亲最宠爱的儿子了,所以她担心我失宠不得掌家,担心我将来衣食成忧,所以她想让我走,可她不愿说出这个理由劝我,她怕我丢了里子损了面子又不好下台。”

    卓安站在一边弯腰听得仔细,额际生汗只得不停用袖子擦,并不敢接话。

    “但我还是生气,我气那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听得格外别扭,他人怎么看我不打紧,我只不想让她觉得我是背着不得势的包袱给人家挤出蒋府的。”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在脸上洇出一滩小小光影,十三岁的少年第一次认认真真的顺着他能理解的程度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

    “从前我在想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掌家,她一定不会是我哥屋子里头的人,我很有把握,我会救得了她。可也才不过只有三年的光阴,当初的一切早就面目全非了,如今我再没有这个把握能救得了她了。卓安,你们都骗了我,方沉碧根本不是我娘要收养的女儿,她是我哥的童养媳,是给我哥冲喜用的。”

    卓安闻言掉泪:“少爷快别这么说,蒋家本就该是您掌家的,这只是迟早。”

    蒋悦然失笑,脸上衬出不符合年纪的早熟:“若是没有家祝家福,许是这掌家必然是我,方沉碧也有一日可自由,可有了他们掌家是谁的又有谁说得准?方沉碧的有朝一日又究竟是哪一日?”

    “那少爷怎么决定?”卓安蹙眉问道。

    蒋悦然摇摇头:“我不知道,现下不要问我,容我静静好生想想。”

    卓安知道逼不得,只好应声退了出来,给他安宁。

    翠红跟着方沉碧坐在桌子边借着油灯的光还在细细黏贴那只被蒋悦然摔成好几瓣儿的鼻烟壶,她瞥见方沉碧一板一眼正粘得用心,轻声道:“小姐可是还要劝少爷进京去?”

    方沉碧点点头,不停手上动作,翠红不甘心又问:“为什么非要小姐出头去劝,这不分明是拿着小姐当挡箭牌使了,您若是不好开口,明儿一早只管我去跟大总管说去。”

    方沉碧凝视周身满是裂纹的鼻烟壶,淡淡道:“该说的别人都已经说了太多,我即便不多说他也知晓我意思,现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余下的就是他自己想个通透,若是想不透,任凭谁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

    “小姐……”

    方沉碧调转鼻烟壶,又问翠红:“厨房可有暖汤之类给我盛一碗来可好?”

    翠红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放下手里的东西点点头出去了,等到人走了,方沉碧方才放下将将黏好的鼻烟壶,伸手按住自己的胃部,往下压了压。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但凡是情绪过于激动,她就觉得胃部便会不自觉地抽紧般疼痛,有时候会让她疼的连腰都站不直,只能喝些热的东西暖暖缓解一下才可。

    她想,蒋悦然是如此聪慧之人,对于自己的现状应是清楚的很,蒋家祝和蒋家福的到来彻底动摇了蒋悦然在蒋家的地位,熟话说母凭子贵,可当身下子女多了,变成了子凭母贵,三姨太受宠,五姨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夫人便是再贤惠精明也终究只是一抹残色,断然挣不过这两人。

    可若是挣不过,也只有再寻一条路去走的法子,蒋悦然就是大夫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对于方沉碧来说,劝蒋悦然进京单单只是她为他着想,不管别人事。

    不管蒋悦然到底怎么打算,大夫人这里从来没停下脚步过,尤其是马文德这几日忙里忙外只为着这事忧心。

    等着晌午刚过,蒋府里上来了北面的人,门口家丁不认得眼前的村妇是谁,但见她穿着土气,脸长眼厉,挎着篮子的手臂抱着个孱弱无神的孩子,身边儿还跟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儿。

    马巧月急赶赶的迈着大步子往门里闯,自是被家丁拦了下来,马巧月不依,嚷嚷道:“我是你们马大管家的表妹马巧月,这里是有着急事要办,若是拦着我等着我表哥见了指不定怎么刁难你们呢。”

    家丁见了方安几次,每次都听同样说辞已是麻木不仁,只管拦着她道:“管你信口胡诌些什么,我们只管听从大管家要求莫要轻易放人进来就是,才不听你废话。”

    马巧月到底是乡间野妇,脑子里哪来的规矩举止,只由着自己性子来,抱着孩子挽着篮子拼了命往里撞,嘴边还骂得厉害,见门口人当真不让她进去,她又着急于是哭哭啼啼喊起来:“你们道是没个良心的,是不是由着野狗野猫给吞了去,瞧着我这孤儿寡母的也要踹两脚欺负欺负。我表哥不在府里,可我还有个女儿在里面做着你们家的小姐,你们竟还敢这么对我。”

    几个人听了这话方才记起府里的方家小姐确是听说有过这么个后娘,于是再想到蒋悦然与方沉碧的关系,倒也心下里犯了合计。

    马巧月见势,索性坐在门槛上哭叫起来,几个人没法,只得让人通报进去。

    方沉碧正同翠红往慈恩园里去,蒋煦因着喝药的缘故,午饭总比府里的人晚了些,要等着一觉醒来方才用,这时辰刚好容方沉碧先吃了再过来,她一脚刚迈进大门后脚就有丫头就追了过来。

    翠红见那小丫头跑得喘红了脸,蹙眉问:“可是后面有鬼追你,跑得这么急。”

    小丫头上气不接下气道:“翠红姐可别说,这事真比鬼追了还厉害。”说罢目色转向身侧的青衣如水的方沉碧忙道:“小姐快去大门那看看吧,听人来报,说是您家里头的娘带着人来的,现下正坐在大门口哭天抹泪的嚎个不停。”

    方沉碧一怔,问:“她来做什么?”

    小丫头也不知晓,摇摇脑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开始是要见大管家,可大管家这日出去忙了,人不在府里头,听了这个她又开始哭,怀里还抱着个不大的孩子,娘儿两个哭的可是欢着呢,见找不见大管家又改口说是要找您。”

    方沉碧忙问:“不大的孩子,可是个瘦小的男孩?”

    小丫头答:“说是个不大的孩子,没说男女啊。”

    翠红听闻,侧过头问方沉碧道:“小姐,那可是您的弟弟?”

    方沉碧略略想了想:“容她进门吧,只先安身在北面厅堂里头,我待会儿亲自走一遭去,这会子若是大管家回来了就让他赶紧先过去。”

    小丫头连连点头,而后跑走报信儿去了。

    蒋煦对大夫人暗地里使劲儿的事也多少有所耳闻,他满心欢喜蒋悦然可以早些进京去,遂几欲想从方沉碧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可他遍寻不见。

    这几年他调养的也还不错,身子骨越发硬朗了。他对方沉碧又一种无以言表的喜欢,似乎跟男女之情又不相近,他喜欢看她不声不响的站在光景里练字,喜欢看她垂眸喂他吃药时侧脸的安然,喜欢她那种不疾不徐的淡然,可那与爱情无关,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暗自的欢喜藏在心头,那便是拴住方沉碧也可扯到蒋悦然,一石二鸟。

    再者说起蒋家祝和蒋家福,也不过都还是吃奶的娃娃,说到底父亲再宠爱一时间也无法容他们占着上风,无外乎是面子上好看些。

    何况京城那块还有蒋渊守着,现下若是蒋悦然也离京去帮忙分铺子,只管是空了蒋府出来,他身子还好也可慢慢跟着看些账本,慢慢做起来。只等着将来蒋悦然也成了,只要自己手里还有方沉碧,得来想要的那些也不算难。

    今日见着方沉碧难得忙中出错,恍恍惚惚的精神涣散,蒋煦蹙眉,一把抓住了方沉碧的胳膊,问:“什么事让你失魂落魄的?”

    方沉碧摇头挣了挣,蒋煦不肯放手,又道:“你若不想悦然离开便说就是,说不准我也可帮你说几句话呢。”

    方沉碧轻叹:“我后娘北上来了,我正寻思这事,怕是家里出了事。”

    蒋煦闻言松了手,大手指间还留着女子软肉暖肤的触感,又不免让他心头动了动,眼看着这女孩越发漂亮起来,他也欢喜。

    “沉碧,你这人看似薄凉,实不知却也是个顾念旧情的主,总有人愿趁着这个机会占些便宜来的,你可清楚?”

    方沉碧知道蒋煦说些什么,遂点点头。

    “这几年,你也为这方家那孩子赔进多少银子去了,若说他们对你有恩情,这恩情也有还完的一日,你也别真当着那口无底洞是可填的满的,这是多此一举了。”

    蒋煦言罢,委委身子又躺下,无头无尾的说了一句:“可你若想帮着他留下这么一条根儿,我也可帮你,只要你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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