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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马咸的心思

作者:混元大罗金熊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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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一,你初来洛阳,又是秦王的手下,没有人会刻意注意你的行踪;其二,你弓马娴熟,武艺精湛,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荆州,即便万一有危险也能化险为夷;其三,你为人低调稳重,有你办事任谁都放心;其四,你重情重义,连一个劝酒的女子都舍命去救,绝不会出卖朋友。所以此事,你是刘某最佳的人选。”

    饮了口茶,刘舆接着道:“其实刘某本还有其他的人选,可是他们都是高门子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行事高调,行事高调的人,做不了密谋差遣。你并非高门子弟,没有高门子弟的臭脾气,办事牢靠,所以这件大事非你莫属。”

    毛腾皱眉道:“此去荆州路途遥远,如果真要以最快速度南下倒也不难,刘先生得想个办法,让毛某能在过往驿站名正言顺地换马。而且楚王也是一方藩王,总得有个信物吧。”

    刘舆道:“这个你放心,刘某会让鲁公再求诏书一份诏楚王入京。而驿站的事,舍弟刘琨,有一至交好友祖逖,现充司州主簿,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块司州的通关令,南下一路的驿站,都可以调配。而且令牌是司州的东西,就算杨骏多长了心眼会派人去查,也不会怀疑到司隶校尉的身上。”

    毛腾猛地吃了一惊,暗想:“刘琨、祖逖……那不是闻鸡起舞的两个大英雄吗?想不到这刘舆竟是刘琨的哥哥!”刘舆看到他神情有异,忙道:“公举莫要担心,你暂且好生休息,刘某马上就去讨要这两件物事,兹事重大,耽误不得。”

    刘舆这就唤来僮仆,备好车马走了。毛腾心中盘算片刻,暗想历史上楚王上京引发八王之乱的开端是确有其事,自己不妨走这一遭?于是心意已定,这便朝客房走了去。

    刘舆是中山胜王的嫡系后裔,又是贾党谋主,府邸的花园亦幽深别致,只是到了傍晚,却显得有些冷清诡异。毛腾正在考虑日后的出路,冷不防后面一个人影窜了出来。

    “好你个姓毛的,居然还有事瞒我!”

    毛腾猛地转身,却是马咸。毛腾这才松了口气道:“子全,我有什么事瞒着你了?”马咸却一改平素的蛮勇,有些嬉皮笑脸地道:“公举,你居然在房里藏了个小娘们!”

    毛腾忍不住笑道:“子全,那可是我在石崇的金谷园里跟孟观拼酒赢来的丫头。你虽然武力超人,可酒量却太差了,不然没准你也能赢几个到手呢。”马咸道:“我马咸岂是贪色之人,咱喝酒图的是痛快义气,可不是要赢什么娘们,我才不屑去给那些权贵看笑话呢。”

    “世道就是这样,子全你要笑话我我也无话可说。洛阳很快就有急变,如果子全真能手刃文鸯,鲁公说过,一军之将可拜。届时就是遇到了老君侯,他也不敢再责罚你了。”

    马咸摇了摇头道:“不论我是一军之将也好,就算做上了都督中外诸军事,老爹还是老爹,他要责罚我心甘情愿。只是文鸯,实在不好对付,公举,你可记得齐大哥教过的六合枪法?破文鸯的枪法,还是需要六合枪法这样超神的武技啊。”毛腾莞尔一笑:“齐大哥自己都说他不是文鸯的对手,学了那枪法不还是打不过文鸯?子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文鸯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你又何必只想着单挑来胜他?”

    马咸皱眉:“公举,自打离开西平,你变了。我认识的毛公举,是赳赳武夫,是堂堂丈夫,可不屑那些阴谋诡计的。”毛腾笑道:“西平我要面对的,都是自家的兄弟,军中的亲朋。我当然是赳赳武夫堂堂丈夫。可是在洛阳,这里什么人都有,如果还像西平那样一根筋活着,可万万不行啊。”

    “一军之将,如果是在沙场上杀敌而来,那堂堂正正。可是却是在这稀里糊涂的事里,害了文鸯这样忠于朝廷的老将换来的,马某没这脸面对麾下的将士。”马咸忽然不屑道。

    “凡事不能只看对错,子全!这世上太多的事是似是而非,扑朔迷离。真要寻个对错,那就是寸步难行。我没在边关跟鲜卑人作战,不也是夺了他们的草场,杀了他们的妇孺?于我们来看是对的,可要是在鲜卑人看来,我们岂不是豺狼一般?”

    马咸一愣,猛然怒道:“毛腾!你这说的什么话,简直胡说八道!鲜卑人是土匪是马贼是豺狼虎豹,我们是在为国效忠,保国安民,不是你说的那样!”

    毛腾知道他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思维,只得说道:“是我说错了,不过在洛阳,这里波诡云谲,为了大家着想,你还是不要想得太多。孟子说过,惟义所在。我们不论对错,唯义所趋。”

    “那害了文鸯,就是义?”马咸反驳。毛腾道:“文鸯是杨骏的党羽,杨骏把持朝政,祸国殃民。我们要推翻杨骏,必须挪开文鸯这颗绊脚石。”

    “杨太傅怎么祸国殃民了?他又没有篡位,也没有秽乱宫廷,为什么非要推翻他?”马咸道。毛腾顿时给马咸问住了,良久,才缓了口气,慢慢扯道:“子全,你想想。这朝廷只容得下高门士族,我们这些寒族庶人,空有抱负却只能受屈,眼睁睁看着那些无能的高门子弟爬在上面。老君侯那样的能耐,也只能屈居西平,而严舒那样的小人,随便花点钱就能代替了老君侯。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高门士族把持朝政,高门士族的领袖,便是这杨骏,推翻了他,才能实现一个唯才是举的新世道。”

    马咸听毕,晃了晃脑袋,似有所悟地道:“公举你说的也对,可一想到真要害了文鸯。我实在于心不忍,他那样的人物,如果死在沙场上,才是英雄所归。”

    毛腾呵呵一笑:“那你就好好苦练,如果你能以一个最有尊严的方式结果了文鸯,不也就无愧于心了?”

    马咸点头道:“所以我才向你请教六合枪法。”

    毛腾笑道:“我对武艺的痴迷远不如你,你请教我,无异于缘木求鱼。其实走你自己最合适的路才是正道,你适合刚猛的武艺,那六合枪法莫说我也只学了几招皮毛,就是我真的会,也教不了了。况且我有公干在身,即日就要离开洛阳几天,你要觉得我带来的那丫头不错的话,我教她服侍你如何?”

    马咸登时浑身一震,涨红了脸道:“公举,你这说得什么话!我可不是贪色之人,况且那姑娘又是你的人……”

    毛腾哈哈一笑:“子全你可别乱猜想,我跟她清清白白的。况且我诸事繁忙根本也顾不上。倒是子全你日夜练武,总需要有人侍候吧。你要不喜欢那丫头,等我们大事有成,再买几个不就行了。”

    马咸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我……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儿家,我可不敢,也不会那样……”说罢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毛腾嘿嘿一笑,这便顺路回了房中。

    门前摆着一个装满水的木盆,由于天气逐渐变凉,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还有些皂角之类的洗涤物。毛腾那件穿了许多天的旧衣服还沾着水,湿淋淋地挂在桃树上晾着。毛腾揉了揉额头,莞尔一笑,这便推开了房门。

    天不甚黑,月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案几之上伏着一个人,似乎已经熟睡过去,正是那白衣女子沅儿。毛腾心中不忍,缓缓推了她一把,待她朦胧转醒,方才柔声说道:“困了的话,何不在榻上休息?”

    沅儿揉了揉眼睛,却看到毛腾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登时惶然,赶紧站了起来欲行礼,不了伏在案上睡得太久双腿早已麻木,差点趔趄栽倒。毛腾将她一把扶住,沅儿顿时就脸红了。

    “将军……我……不……婢子那盆水都没倒……挡着了房门,实在该死……”

    毛腾笑道:“你看你腿都麻了,好好歇着,水我自己去倒吧。也难为你了,一盆水,也没看见个桶子,端过来也挺费力气的。”

    沅儿坐在地上,腿麻麻地站不起来,轻咬着下唇,脸儿也红扑扑地甚是尴尬,低着头说道:“将……将军……水……婢子是端不过来的,是一个姓马的大哥,帮忙端来的……”

    毛腾一愣,嘿嘿笑道:“那姓马的大哥,可比我职位高啊。你应该叫他将军才是,我做你大哥怎么样?”

    沅儿眼睛睁得圆圆的,掩着口道:“啊……那……那婢子实在太无礼了……那……婢子该死……”

    毛腾出门将水盆端起,缓缓倒在桃树后,接着将木盆竖着搁在门外,说道:“你这小妮子,也别太拘束。我跟你那姓马的大哥,都是穷当兵的,哪里是什么将军老爷。你也别老是婢子婢子的了,我听着不舒服。你既然叫他大哥,也叫我大哥得了。”

    沅儿讷讷地望着毛腾,看到他和煦的笑脸,顿时也开朗了许多,说道:“那……那不一样……你本领大,又跟那些贵人老爷一起喝酒,怎么会是个穷当兵的呢……”

    毛腾自嘲道:“那你没看到,你那穿着黄衣裳的姐姐,怎么嫌弃大哥的了?”

    沅儿脸一红,两只手摆弄着衣襟,声音细如蚊蚋,扭捏地道:“她是她,我是我……反正在沅儿心里,大……大哥你是本事最大,比那些贵人老爷还厉害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