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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算计老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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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满周岁的二阿哥小弘毅,趁着秋高气爽,正在发奋学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六月,自己的再生爹、皇帝福临突然对宗人府颁了一道谕旨,说:“朕思:习汉书、入汉俗,渐忘我满洲旧制。前准宗人府礼部所请,设立宗学,令宗室子弟读书其内。因派员教习满书。其愿习汉书者,各听其便。今思既习满书,即可将翻译各样汉书观玩。著永停其习汉字诸书,专习满书。尔衙门传示。”

    思前想后,弘毅总感觉背后一定是自己的皇玛玛在力主此事。尽管已经下旨不允许宗室子弟再习汉书,可汉字却是没有禁止吧,那就苦了“侍从班子”里前明宫里留下来的两个粗通文墨的老太监,被小功子“检举揭发”,弘毅经常要他们教自己汉文书写(当然是繁体字),还逼着他们每天准备两则民间传说和明宫里的轶事,借以了解当时的人文常识。

    如此一来,除了苏麻喇每天来教习满文满语、蒙文蒙语,朴氏还会每天“讲授”一些基本的日常朝鲜口语(当时朝鲜通用文字就是汉字,倒也没必要学习那些“谚文字母”了),渐渐的繁体字终于开始步入正轨了,从“只会猜不会写”的境地彻底扭转过来。弘毅真觉得自己是在向“多语种人才”的康庄大道上奋勇前行呢,将来如果能够回去,一定要在小艾面前炫耀一番才好!

    几乎每天学习完毕,弘毅还要安坐在朴氏或者孙氏的怀里,按照自己的意思出去转悠一圈。本来不满周岁的小孩哪会拼命学习到如此程度呢?自然是小皇子要出去玩耍,刚一指挥,一帮太监宫女就立即落实到位了。于是,弘毅倒是隔三差五就去慈宁宫找皇玛玛玩耍半天,以促进祖孙之情,顺便打听一些当朝大事,自然少不了“顺道”去看看自己的再生娘,那个可怜的康妃。

    本来嘛,不让母亲去看儿子,可没说不许还不懂事的幼儿自己跑去看娘亲!还有那个废后静妃,弘毅主动去觐见了几次,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生母被“禁足”是不是和她有关系,但是出于后世**丝青年对于“废后”这档子事情的莫名好奇和今世自己与博尔济吉特氏扯不断理还乱的各种关系,弘毅还是主动出击。自然在一番“要抱抱”的既定战术攻击下,“半大少女”静妃就顺利沦陷,每次见到小阿哥就会抱过来任其“揩油”。倒是静妃的所谓乖张,在弘毅眼中实在就是少女的直率和天真,所以两个人玩耍的不亦乐乎,感情日深……当然,是“母妃”和“婴儿”的感情日深!

    一晃秋去冬来,已经是顺治十一年冬月(农历十一月)了。此时八个月大的弘毅已经可以四处乱跑了,虽然胳膊腿儿还是婴儿配置,架不住他自己有意“超频”,在皇太后眼中,正好是“蹒跚学步”的懵懂样子,倒也愈发可人了。

    这天,小阿哥弘毅又不请自来的到了慈宁宫,皇太后问了一些满语蒙语的家常话,弘毅还是用简单的四字一句的方式应答自如,听的皇玛玛嘴都合不拢了,让苏麻喇拿出好多果子点心的,犒劳自己的小皇孙。弘毅正坐在皇太后腿上,抬手喂皇太后一口、自己吃一口的时候,皇帝也来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福临看到弘毅在场,稍一犹豫,还是行了觐见大礼——跪拜。弘毅知道青年皇帝的心思,也提前一骨碌从皇太后膝上出溜下来,一步好几晃的投入了苏麻喇的怀抱,以避开皇帝的大礼。

    “皇帝今儿个怎么又来了呀?”皇太后一边抖去身上弘毅留下的点心渣子,一边关心的问道。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识趣的闪到一边,福临这才从地上起身,稳稳坐在宫女端过来的宫凳之上,说道:“儿臣看了一些兵部的题本,心下烦躁,过来到皇额娘这里讨些吃食呢。”

    皇太后听了,笑着示意宫女把新添的点心盘子呈到皇帝面前,打趣说道:“皇帝日理万机,到哀家这里消停一会儿也好,尝尝苏麻的手艺吧!”

    福临从盘子里拿起一块桂花糕,向苏麻喇点头说道:“苏麻喇姑的桂花糕是朕最爱的了,朕年幼之时,可是没少缠着苏麻喇姑讨要这吃食呢!”

    “主子取笑了,您是天子,任凭什么,奴婢也要给您端来才行呢岂敢承受这‘讨要’二字?。只是那时候主子常常是数九寒冬要进桂花糕,逼得奴婢没有法子,这才每年八月桂花盛开的时候,就亲自将其采摘存放于冰库之中,按月取出一些挤去苦水,用蜜糖浸渍,这才做得现如今这桂花糕呢。”苏麻喇也是一边抱着弘毅,一边娓娓道来。

    “辛苦苏麻喇姑了!”福临宽慰一句,却没了下文,只是低头小口品着点心。

    皇太后看着皇帝不说话,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问道:“哀家本不该过问朝政,但是看皇帝似有难解之事,不妨说给额娘听听,咱娘两个商议商议也好。”

    “还是皇额娘心疼儿臣。”福临急忙放下手中的点心,也顾不得接过宫女送来的手巾,就起身拜谢,然后一边归位一边说道:“兵部题本来报,说是今年夏天,那些被宁古塔昂邦章京沙尔虎达击溃的罗刹[1]匪兵”,入秋之后与由尼布楚窜入萨哈连乌拉[2](黑龙江)的另一股匪兵相遇,两军合并后准备在黑龙江上游右岸的呼玛尔河[3]过冬。匪兵还修筑了城防,企图凭坚固守,抵抗我大清八旗。儿臣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人可以统兵前去进剿,特来请皇额娘指教。”

    “原来是这档子事情呀,皇帝可以在朝中满蒙大臣之中择其能征善战之辈便可。”皇太后心中早已有了想法,但是却要等到皇帝自己说出来。

    “儿臣是有了一个人选,可是,去年刚刚被儿臣贬斥,如今再委以重任,就怕……”福临一脸的犹豫,看了看皇太后,欲言又止。

    “哀家知道了,皇帝是说那个蒙古正白旗固山额真[4]、一等阿达哈哈番兼拖沙喇哈番[5],明安达礼吧?”皇太后特意强调了此人的爵位,看到皇帝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去年二月,蒙古喀尔喀部土谢图汗所属四台吉率部来归,那时候明安达礼还在兵部尚书的任上吧?他明安达礼是世居科尔沁[6]的蒙古老人了,自然对这漠北蒙古的部族不善,所以才上书朝廷加以防范。正赶上那兴安(今陕西安康)总兵任珍以疾解任还京,却自己处置其家属**,擅杀多人,行贿兵刑二部。皇帝也是心急了一些,就指摘明安达礼‘坐徇总兵任珍擅杀’一罪,直接给他罢了尚书一职[7],降为一等阿达哈哈番兼拖沙喇哈番,有爵无职,成了闲人。现如今用人之际,也难怪他作势托大了。”看到皇帝继续点头,面露愧疚之色,皇太后这才说:

    “也罢,哀家这个博尔济吉特氏的老骨头也不能不出面了,为了大清的天下,为了皇帝的基业,哀家倒要看看,蒙古诸部一色人等,有谁不给这个面子了!苏麻,这就叫明安达礼即刻进见!”

    听到博尔济吉特氏这几个字,又想到废后静妃,还有现在那个晾在正宫的皇后,再看看自己的皇额娘,福临一下子有些泄气,这个蒙古部族,还真的是“须臾不得离”呀!唉……

    苏麻喇放下怀里的弘毅,就去门外安排。而弘毅却坐在炕上心思飞转——作为国际政治专业的学生,很早就对沙俄早期对西伯利亚远东地区的侵蚀过程倾注了太多的关心,这个呼玛尔河和后来的尼布楚、雅克萨,都早已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特别是对于即将要到来的后世称为“呼玛尔之战”的小规模战斗,就这样清楚明白的送到自己面前,决不能错失良机!一定要给自己有可能的“亲政”之后的中俄关系,打下一个大大的楔子!于是,小弘毅也开始细细谋划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大约一个时辰的样子,明安达礼才“匆匆赶到”慈宁宫。弘毅细细打量这个蒙古族将军:身材魁梧、虎目圆睁、不怒自威,的确是一员沙场大将的标准配备,特别是在当下有些愤愤然的情况下,更是有一种威风,让皇帝也不得不让着几分。

    “明安达礼。”皇太后用蒙语唤到。

    “奴才在!”本已落座、暗自置气的蒙古大汉霍然起身,亦用蒙语回到。

    “你父亲博博图随太宗征战天下,却早逝于锦州城下,如今已经堪堪一十八年了,哀家每次想起,再见到你,都是心下伤怀呀……”配合着如歌的蒙语,皇太后的泪水潸潸而下。

    “皇太后,奴才……奴才……”这边蒙古大汗早已泣不成声了。

    “你可知道,大清的天下,就是我满蒙一家的天下,大清皇帝,也是我漠南蒙古、漠北蒙古和漠西卫拉特(即瓦剌)蒙古诸部的博格达汗[8]!没有你这样的蒙古勇士,就不会有大清的定鼎中原,更不会有大清的开疆拓土、独步天下!”皇太后继续说道。

    “奴才知道,奴才生是大清的奴,死是大清的鬼!”明安达礼立即起誓。

    皇太后悄悄示意皇帝,福临赶紧站起身来,走到明安达礼面前,双手扶他起身。

    “皇上……”

    “朕知道你委屈,更知道你忠于大清的心肠就像那草原的天空,清澈无边!去年的事情,确是朕唐突了……”福临也用蒙语宽慰。

    “皇上,奴才万死不足以报效浩荡皇恩呀……”明安达礼终于感动,改成了嚎啕……

    坐在炕上的弘毅津津有味的看着母子二人联袂演出,实在是佩服得不得了,却也没忘记自己的“老谋深算”,就等着伺机而动、积极介入了。

    “朕欲命你为征北将军,统帅八旗往黑龙江征讨罗刹匪军,爱卿以为如何?”福临见好就收。

    “奴才一定要荡平那些区区蛮夷!请皇上、皇太后放心!”明安达礼志满意得的样子。

    “好!就让那些个罗刹贼兵知道我蒙古勇士和大清八旗的厉害!”皇太后也是器宇轩昂。

    看此情景,弘毅知道自己该出手了——“弹粮充足,东西夹击,不可轻退,斩草除根,午门献俘!”在君臣相得、同仇敌忾的氛围里,喃喃的蒙古语却让他们为之一惊,不约而同回头望着炕上端坐的那个婴孩!

    “哀家的小皇孙儿,你刚才说什么?”有了中秋节运筹帷幄、智取郑氏的经验,皇太后和皇帝倒不怎么意外,反而是明安达礼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对这个已经会说话、而且是蒙古话的小皇子敬重起来,因为那五句蒙古语,每句都很靠谱,很在理,更很玄妙……

    “弹粮不足,不能久困,轻易撤兵,后患无穷。”弘毅还是自己玩着手中的点心,谁也不看,就是低头说着蒙语。

    “那怎么个东西夹击呢?”福临问道。

    “济度[9]统兵,直取北海(即贝加尔湖),断其退路,截其增兵。”

    “可济度之兵还需南下进剿郑氏?”福临追问。

    “献忠余孽,意欲东犯,郑氏倒戈,东南必降。”弘毅信心满满。见此光景,福临也不再追问,反正上次的计策也快是见分晓的时候了,一旦郑氏不降,就有你个小毛孩子好看!

    “为何要取北海?”皇太后问。

    “崇德七年(1642年),太宗圣谕:余缵承皇考太祖皇帝之业,嗣位以来,蒙天眷佑。自东北海滨(鄂霍茨克海),迄西北海滨(贝加尔湖),其间使犬使鹿之邦,及产黑狐黑貂之地,不事耕种,渔猎为生之俗,厄鲁特部落,以至斡难河源,远迩诸国,在在臣服”。

    弘毅脱口而出,背诵了一段皇太极的老话,暗暗自得这几个月的功夫没白费,也看到了皇太后和皇上眼中的惊讶和赞许。毕竟,这太宗打下来的江山,任谁也不敢轻言放弃。

    “恕奴才愚钝,请小阿哥示下。这‘不可轻退,斩草除根’又当如何?”见皇太后和皇上对小皇子如此言听计从,就轮到明安达礼询问具体战法了。

    “贼城坚固,强攻不得,层层围困、炮轰箭射,飞鸟不出、一人难逃,鏖战百日、贼必自降,活捉匪首、午门献俘!”弘毅突然抬头看着明安达礼,接着重重说道:“弹粮充足,退则辱国!”

    正盯着弘毅暗自思量的明安达礼,冷不丁看到这小婴儿眼里的那股决绝之色,竟然不顾什么礼数,愣是膝下一软,就跪倒在弘毅面前,诚惶诚恐的说道:“奴才万死不辞,绝不敢辱国!一定备足粮草弹丸,血战百日,取那匪首献到午门之外!”

    皇太后和皇上面面相觑,对弘毅的计策实在是说不出有什么不足。那就让这天赐祥瑞的小家伙,来提前排布这一场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争吧,失败了,也就知道什么“大器早成”全是诳语;成功了,还是大清皇室的威仪所至!毕竟,那只是一个远在天边的不毛之地……

    而在弘毅心里,那个叫做呼玛尔河的地方,却通向广袤的西伯利亚雪原……

    一个月之后,顺治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一日[10],上命蒙古正白旗固山额真明安达礼为征北将军,统帅官兵往黑龙江征讨罗刹匪军;命宁古塔昂邦章京沙尔虎达率军前往增援,合力围歼匪军;又以济度为定远大将军,率军前往北海(贝加尔湖)东南一百五十里之色楞格河谷地地区,并于乌兰乌德设屯驻守[11]。罗刹远征军(如果几百号穿着军服的土匪和探险者也算的话)正不知不觉陷入了大清帝国的包围之中……

    [1]即俄罗斯。罗刹,本意为佛教用词,指食人肉之恶鬼。在中国元、明朝时,称俄罗斯族为“罗斯”或“罗刹国”。据史料,清朝前期,对俄罗斯也是称为“罗刹”。只是后来中俄外交频繁,应俄方之请,逐渐演变为“俄罗斯”,有点类似于前几年“汉城”改“首尔”的意思。为什么翻译成“俄罗斯”呢?因为当时蒙古族人用蒙语拼读俄文“ROCIA”时,在“R”前面加一个元音。因此,“ROCIA”就成了“OROCCIA”,转译成汉语时,就成了“俄罗斯”。

    [2]满语,,“萨哈连(sahaliyan)”汉意为“黑”,“乌拉(ula)”汉意为“江”。此处既是指“黑龙江”。

    [3]呼玛河,黑龙江上游【右岸】较大支流,位于黑龙江省西北部。清代称“呼玛尔河”(又写作瑚马尔)、“库玛尔河”,后简作今名。呼玛河保护区包括呼玛河及其沿岸的丘陵、山地、沼泽和冲积小平原,呼玛河发源于大兴安岭北坡大布勒山和博乌拉山一带,届黑龙江水系,有一二级支流118条,主支流河道总长3357公里,流域面积76085公里。水域中珍稀濒危野生动物种类繁多。

    [4]官名。固山,满语,汉语译为旗。额真,亦满语,为一旗长官,管理全旗户口、生产、教养、训练等事。满旗初起时,旗主管辖全旗所有事务。后金(清)天命十一年(1626),皇太极设固山额真,为旗的军政长官,语意虽同,但时与旗主有隶属关系。顺治十七年(1660),定八旗官职汉称,以固山额真为都统。

    [5]两者都是清爵名。顺治四年(1647)定名,乾隆元年(1736),定汉字为轻车都尉和云骑尉,满文如旧。

    [6]属于漠南蒙古。

    [7]蒙古喀尔喀部土谢图汗所属四台吉率部来归的时间和“任珍案”时间与正史相符,笔者做了逻辑上的小小安排。

    [8]“博格达”,蒙古语意为“神”、“灵”。1636年4月,漠南蒙古16部49个大小领主给清太宗皇太极献上“博格达彻辰汗”(宽温仁圣皇帝)尊号,集体臣服满清。后来历任清朝皇帝都被蒙古诸部称“博格达汗”。

    [9]简亲王济度,济尔哈朗第二子,天聪七年六月二十四日子时生,顺治八年闰二月封为简郡王,九月封为世子,九年十月议政,十一年十一月授定远大将军,出师福建,与郑成功作战,直到十四年三月师还北京,五月袭爵,改称号为简亲王。顺治十七年七月初一日薨,年仅28岁。谥曰纯。

    [10]正史如此。

    [11]康熙世界史杜撰,要是正史就好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