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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抬脚即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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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本大叔说:“她的丈夫,就是令印度外道王国(伊斯兰军入侵印度后,建立了许多小王国),闻风丧胆的藏南边防军事总长岭色曲杰。”

    狮王黑老大一听之下,差点把眼球迸裂出来了,一阵热流涌向鼻孔,也不知是热泪,也不知是鼻涕,弄得刚毅的黑老大满脸花开……

    他千里寻父,就是寻找藏南边防军岭色曲杰总长的部队,他的父亲就在岭色曲杰总长手下当兵;岭色曲杰英勇杀敌、保卫边疆的英雄事迹,如雷灌耳、妇孺皆知,简直是神话传说级的半人半神的民族英雄!

    这一天来的委曲及思父之情,一直在内心汹涌澎湃,如今几乎绝望的情况下,竟奇迹般的得遇父亲顶头上司的家眷,一时的感慨及感恩,令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声地抽搭。

    贵夫人优雅地站起来,缓缓踱到狮王面前,伸出右手爱抚狮王的左腮,“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乌云过后是洁净的蓝天白云,剩下来的是安祥,是快乐!”

    她又用左手梳了几下狮王直竖三寸、又后披的金黄色头发,发质硬而不僵,富有弹性及光泽,“孩子,记住:永远昂起你高贵的头颅,竖直你的脊梁,就像你的外貌一样——你真像威风凛凛的狮王。”

    “对!他本来就是狮王,是师父封的!”胖子抢着报喜,见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对天作之合的母子身上,而没人搭理他;他生气地端起一木碗酥油茶,一口吞下肚,满脸不高兴地闷坐一旁。

    贵夫人拉着狮王一并坐下;狮王不但未坐,反而在贵夫人面前,跪下右膝,双手托着她的右手,将嘴唇贴在她的手背上,任由热泪奔流。

    他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了母爱;自己的阿妈虽然异常慈祥,但她天天忙着牧羊、挤奶、烧茶等繁琐的家务活,双手粗黑,皱纹满布,老茧厚重,没有时间和心情,对她自己及孩子们(他还有两个弟弟及一个妹妹),表现出温情。

    贵夫人心知这孩子们的孤寂,高雅地任由狮王饱吮母爱;小美女在一边调皮地眨眨眼,然后用小手轻轻地、偷偷地摸了一下狮王的披肩长发。又好像触电似的缩回去,用另一只小手,包着这只手放在嘴边,后脖都红了……

    蛇王达瓦看着这一幕,双手合十,会心地笑了——笑出了他打娘胎里出来后最甜的音。

    当狮王陈述头人打劫时,森本大叔气愤的说:“藏族人的耻辱!”

    贵夫人双手合十,反复念诵:“嗡玛尼贝弥吽”;小美女睁大吃惊的双眸,凝视着狮王(好像她的眼睛一直都未离开过狮王),好像听黑山老妖吃人的童话似的,简直不敢相信人间也有欺凌!

    当狮王又陈述前去藏南,就是寻找岭色曲杰总长的军队及他的阿爸时,森本大叔用右拳击左掌,大叫:“你们真算是找对人了(隐指自己及贵夫人)!”

    贵夫人闻言,肩头微颤了一下,便伸出美丽而温暖的双臂,将坚持要单膝跪地的狮王,搂进温润而香艳的怀中,“孩子,我们全家人欢迎你!”

    贵夫人指着森本大叔说:“这位是我的姐夫,我们一家到我姐姐家串亲戚。第一时间更新我们在乃东(即现在的**山南地区乃东县城)居住,过两天回家;你们也先陪我们玩两天吧。

    “我们回去时,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到乃东,然后再派人送你们到藏南;或者,让我姐夫护送你们,直接去藏南。你们看怎么走比较合适?”

    狮王当即表示由森本大叔陪同最好,不想太劳烦阿母。

    贵夫人笑道:“那就这样决定了:第三天由森本阿哥送你们吧!今天已到下半夜,赶紧睡吧,孩子们!我们明天再玩。第一时间更新”

    次日凌晨,小美女趴在二楼窗前,静静地看着院外的狮王黑老大练拳:竖项直腰,头顶平平,每一个动作十分娴熟缓慢,动作成型后又停顿很长时间。

    小美女终于发现,狮王似乎自始至终都是半蹲的姿势,而且每一步的人体重心都在一只脚上,不是那种两只脚平均站立,身正步稳,举手投足,透着王者之气势。

    因为是朝阳正射着狮王,她又是顺光看过去,更加显现得那金色披肩发的珍贵,加上他天生头发坚硬上竖三寸,然后才向后顺披下去,真像雄狮的金色大盖头。

    关键是,他不仅仅外貌酷似雄狮,他的举手投足及神态,简直就是驰骋于草原上的无敌狮王。小美女越想越醉,居然遐想得酥胸剧烈起伏、满脸潮红。

    院里开始热闹起来了,藏族姑娘的歌声、人们的笑声及院外的牛羊叫声,宣告了新的一天到来。

    狮王见藏民陆陆续续出门,走进牛羊圈忙活,而赶紧收功回屋。兄弟们除了热罗,都在外面各自练拳归来,叽叽喳喳地相互打闹。

    看来昨日的阴影,早已留在梦乡了,狮王满意地笑了;回头见热罗独自一人在盘坐,好像根本都没有听见外界的一切一样。第一时间更新

    狮王坐到热罗身边,将手轻轻地放在热罗的禅定手印上,轻轻地耳语:“兄弟呀,该出定了,马上要吃早餐了。”

    热罗过了一会,才缓缓地睁开双眼,看了狮王一下,点点头。再放下盘着的双腿,走到众兄弟们的身边默默地坐下,仍然一声不吭。

    森本大叔从外面忙活回来后,向众兄弟问安;贵夫人母女在众使女的簇拥下,也来到昼夜炉火不断的温暖大厅,向大家问寒问暖。

    咦?胖子看到今天的贵妇人,与昨天的衣着完全不一样了——从衣裙的款式、颜色、上下里外的搭配,及金银珠宝等,都又全变样了。

    胖子嘟噜一声:“有钱人就是衣服多!”

    与之相反,小美女两天来都是很随意的服饰,头上也无饰品,仅是一根红丝带扎着蓬松黑亮的秀发,身上也未带任何首饰。纯净天然的通透双眼,总是笑意盈然。

    大家兴奋地谈笑着,快乐无忧地品味金灿灿的酥油茶。热罗喝干酥油茶后,仍是一遍又一遍地端起红色小木碗,往嘴中送;吃饭时,热罗也是一直吃着牛肉,当全场人都吃饱了,热罗还在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心思缜密的蛇王达瓦,将热罗面前的牛肉盆端走了,热罗还是习惯性地将手伸向原来放牛肉的地方;尽管什么都没有,他还是空着手往嘴里喂。

    ——全场都看见了!大家面面相觑,只有狮王和蛇王最清楚热罗的现状。

    狮王请大家慢慢喝茶,他拉着热罗到村外去散散心,刚走出门,兄弟们全都跟出来了!

    草地上挂满晶莹透明的露珠,兄弟们不便躺坐,以免弄湿衣袍;只有慢慢散步,专找一些笑话,令热罗开心。

    一个多时辰后,草地上的露水,已被太阳晒干。兄弟们懒洋洋地仰卧在草地上,讲一些毫无意义的闲话。

    猴王问狮王:“热罗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一直傻坐在那里,怎么会这样?”

    狮王看了一眼木然直坐在草地上的热罗,回答:“他在内力暗劲试功时,没有震碎下面那片石板板;八王分封又缺他;再加上拉毛顿珠那小坏蛋,不停地欺负他——你昨天不是也看见了吗?拉毛一见热罗就打。第一时间更新

    “师父不是也说了吗?他只教了我们武功练法,还没教打法;因我们的功夫没练到家,教了打法也没用!所以,热罗暂时又打不过他,肯定气闷;再说了,昨天差点连累大家被抓……

    “幸亏蛇王反应快、应变迅速,否则,哪有我们今天呀!”

    蛇王凑过来拍拍狮王的肩,“如果说我昨天救了大家一次;那狮王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救了咱们兄弟一生!”

    “哇!吹牛吧,就凭他黄毛,救咱们兄弟一生?”胖子的皮球头摇得像手鼓,“我怎么看不出黄毛怎么就救了我们呢?”

    蛇王与狮王相视一笑,“嘘!天机不可泄露!”

    狮王抢着肯定:“确实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

    胖子更茫然了,先伸出左手食指,对着左食指说,“黄毛救了胖爷一生?”然后又伸出右手食指,对着右食指说,“又不可泄露,泄露什么呀?”

    狮王与蛇王颇为深意地相视一眼,两人同时心痛地看着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憨厚可爱的兄弟。两人又同时滚到胖子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胖腿上,传达最真诚的兄弟情谊——一切尽在不言中。

    蛇王莫测高深地告诉胖子:“兄弟,请记住:真正的智慧,可以生出百世福报;真正的结缘,抬脚即可平步青云!”

    胖子一下掉进万年迷雾中,“哈哈哈!”狮王与蛇王滚打在一起。

    小美女面前的酥油茶,酥油早已凝结成一层厚厚油皮;盘中的各种精美甜食糕点,她一块也未尝。总是心神不宁地向屋外瞟,贵夫人曾几次“嗯!”“嗯!”提醒她注意端庄。

    嘻闹声从远而近,小美女瞬间脸热心跳手足无措;身边的“嗯!嗯!”鼻音更重。

    终于,金色雄狮头出现在门口,小美女唰地一下起立,慌乱的眼神,在自己早已凉透的酥油茶和未动一口的糕点上瞟来瞟去。

    狮王黑老大满面春风地在贵夫人面前一辑到地:“敬爱的阿母,天地间有不竭的财源,人世间有无价的缘分;一切万般都是缘分,有缘才能相聚一处。

    “有缘分就能产生亲情,心肺就能倾斜而靠拢。

    “先祖传承要认准缘分,要审时度势的抓住因缘之绳;缘分能生出无价之宝,缘分是天地不竭财源。

    “我的家族源远流长,又广如虚空(他的祖上曾是藏王军队的将军,因王室政变,其家族无数成员逃难分散于全藏。如今已是全藏大大小小割据政权的中坚力量,不是军事首领,就是行政长官,或各地大、小富翁。),靠的就是‘认准缘分并抓住因缘之绳’的经验与教训。

    “今生能与阿母结缘,是我祖上积德、祖上显灵;愿我与我的兄弟们,全都蒙阿母全家的庇荫,而无灾无难福慧广。”

    贵夫人喜形于色,扶起头顶触地的狮王,“真是菩萨显灵,给我送来这么富有智慧又乖巧的孩子。”贵夫人面向大家,右手捂胸,“我答应你们,我的孩子们:我要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们不再受伤害!”

    蛇王突然嚎啕大哭,全场嘘唏不已,感恩这国母级心胸的阿母,感恩这大慈大悲观音的化身阿母!

    这九位山沟沟农、牧民的孩子,能得到威震整个**十八部落(割据政权)、南藏王(整个**的南边大半个**)的庇佑,别说家乡那个土头人千户府,就是千百个万户府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世间事总是无常变迁,往往坏事变好事——若没有头人打劫,九兄弟不会身无分文地进此村庄乞讨;若无此乞讨,则遇不到贵如国母的整个南藏藏王的夫人。得此庇佑,全**谁敢捋其虎须?

    只知贪占,而不知死活的地方头人,因此为他全家埋下了杀身之祸——正所谓“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自古英雄出少年,只要少年幸遇明师,或人间智者,得其教诲,而颖悟人生哲理,好学不倦以改变自身,一旦实力在身,立刻手眼通天、一呼百应、翻转乾坤。

    第三日黎明,大家都要出发了;森本大叔早已烧毕了祭神桑烟,以求护法神保佑大家一路平安。

    贵夫人刚掀开门帘走出来,早已恭候门外的狮王黑老大,满头金发抖动、两只透明玻璃的眼睛金光四射。他用一个极其优雅的动作,向贵夫人献上他刚在草地上采摘的鲜花。

    贵夫人醉了——她一生最讲究早晨出门时,第一眼所见的吉凶,这是佛门极其甚深的缘起法;而且,她一生爱花,简直是花痴。

    如今,刚出门就有人送鲜花给她,让她乐得恨不得像普通藏族妇女那样放声高唱,但顾及自己的身份,只能抿嘴一笑,甜在心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她接过一大束鲜花,仔细地辨认着:黄色的冰凌花、蓝色的喇叭花、白里透红的狼毒花、紫蓝色的龙胆花、山丹花、马**花、金灿灿的大小金莲花等,扑鼻而来的浓烈醉人的花香,沁人心脾,令人神魂颠倒……她真想抱住狮王大叫“阿儿呀,我爱你!”

    她在乃东城家乡时,常常到昌珠寺去供僧,她深深地了知鲜花的不共缘起——佛陀出生时,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走了七步,步步生出莲花;佛陀为每户传法,或到每户托钵时,每户人家都会首先献上一束鲜花,然后再供养两盆清水洗脸、洗脚(印度酷热,佛陀赤足走路,洗脚后才上座盘足),再烧三炷香,点上长明灯。

    所以,鲜花是吉祥、平安、富贵、圆满、幸福的象征(或缘起),出门有人送花,一定一路顺风、婚姻幸福美满、大富大贵!

    她实在太幸运了:阿姐早早地用酥油、奶酪、奶茶调和的糌粑粥,盛了一碗这种热腾腾、软乎乎的糌粑粥,送在枕头边,只须睁眼就能受用;刚出门,又有狮王送鲜花,如此缘起——注定了自己下半生,依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安富尊荣、美貌如花!

    在**的上层社会,贵族们因信佛,而知道一点缘起法,如人与人分别时,所作所为、所言所语,大都预示着将来的命运。

    如果分别前,给一个法王或活佛(11世纪后的称谓)磕头的话,两人中一般会很快死一个,或最起码两人恩断义绝而终生不再交往。

    如果分别时,哭哭啼啼、或悲悲切切,双方必有一人日后有难。

    如果分别时,难分难舍,日后要么再难相见;要么反目成仇;要么一方永远离去。

    贵夫人也不能与金毛狮王一行,同时离开。那样的分头离开缘起,预示着她们各奔东西,后聚无望,或离心离德、同床异梦!

    因此,贵夫人与狮王黑老大,都深暗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了避免离别的愁绪及难舍,贵夫人不讲离别话,一头钻进阿姐的家,不再出来;金毛狮王也立即加入整理驮队货物的行列中去。

    森本大叔准备了十二匹马:九兄弟、他本人及两位仆人(负责烧火做饭及杂役),一人一匹马;另备了五头牦牛,牦牛背上挑子两边的驮子中,装满盐巴、茯砖茶、酥油、奶酪、牛羊肉等,当然还有他们十二人用的一顶大帐篷及各人的睡袋(实际上是羊毛皮)等。上述一小部分是他们路上食用的,绝大部分是送给军队的供物;当然有两驮子是他们家专送给岭色曲杰总长的。

    藏族人最伟大的传统美德,就是全民信仰佛教,全民供僧、全民支持国防而为军队出力出钱。

    他们此行完全是自给自足:每天清晨,朝阳露面时便起程,上午在有水的地方,打尖吃早茶,让驮牛及马匹吃青草,但不卸驮子。

    正午太阳直射时,寻找一个可避风的山湾,但近处一定要有水,在背山面水的草地扎营。先不扎帐篷,而是首先卸驮子(即牦牛背上驮东西的筐子之类),再卸牛鞍和马鞍,解开钗子,把牦牛和马,赶到水草丰美的草地上,让它们尽情啃草。

    因为驮队不可能带着牦牛和马吃的饲料上路,只有靠它们在大自然的草场中,补膘补饲、恢复体力。

    正因为如此,他们只能每天走半天、歇半天,关键是为了让牛、马吃饱喝足,晚上也不收拢牛、马,它们会一直吃夜草到黎明。

    ——真是马无夜草不肥呀!

    牛、马安顿好了以后,他们才开始支帐篷,再找三块大石头搭石灶,燃牛粪火,以烧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