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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这一场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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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墨韵堂的抱厦窗户上糊着茜纱窗纸,显得宽敞明亮。阳光直直地照了进来,落在温幼仪拿着张芝笔的手上。如白雪般的柔荑仿佛是一块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温润晶莹。

    她伏在几案上写便条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了,连头都没有抬。来一个仆妇,她就安排几句然后递个便条过去,事事均说到点子上。

    柳周氏和董大嫂关二嫂已经坐了快两个时辰,虽说是在旁边坐着,可是温幼仪却连正眼都不瞧她们。不仅不瞧,连话也不说,只是一桩接一桩处理府里的事情。

    柳周氏的脸,由青变红,再由红变白,额角的汗水顺着双颊缓缓流了下来。

    抱厦里寂静异常,只听见笔落纸上的沙沙声和仆妇们回话的声音。

    等到最后一个来回事的仆妇走出了抱厦,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温幼仪长长吁了一口气,就着绿鞠端来的水盆净了净手。

    萧若眉跪坐在温幼仪旁边,学着她的样子也处理了几件事情,倒也似模似样,几个谢婉留下来的老妪连连点头。

    柳周氏上前一步,将欲说话,阿曾却领着初五走了进来。

    “回女郎的话,内院都安排妥当了,所有的仆妇都令她们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许乱跑。府里凡五十岁以上的老者也都请到了花厅安坐,幼童也全到了……前院的人来回话,说是沈公子就坐镇在前院,那些剑士先是闹腾了一阵,不过十八给弹压住了……现在十八一个人去了姚府。”初五唇含笑意,显然是替闻十八骄傲,“他走之前特意回了内院一趟,正好遇到我,听他说好像沈公子略有不适……”

    初五瞟了眼柳周氏,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说了。

    听到沈约有不适,温幼仪不由蹙了蹙眉。萧若眉手指一颤,将茶盏放在几案上,看向初五的眼神也带着殷切之意。

    柳周氏却是冷汗淋漓。

    沈约已经将前院给弹压住了?

    那就是说,周家兄弟俩彻底失败了?

    一想到她们三个被人当做囚犯一般摁在抱厦中,听着两个刚及笄的女郎指东划西,柳周氏就觉得羞愧难当。

    可她偏偏还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是萧府,人家是萧府的女郎……

    柳周氏有些后悔了--

    她早就觉得这两个嫂子不对,当初温幼仪的名声被人败坏时她就问过,可是关二嫂和她信誓旦旦地,说和此事无关,她就信了。

    就不该任两个嫂子胡闹,该阻止她们。

    女儿又失陷在姚府……

    也不知道姚府现在怎么样了。

    一想到两个嫂子为了她们的儿子,丝毫不顾忌柳瑾茜的安危,柳周氏便恨得直咬牙根。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动了一个就牵连全部。

    谁叫她们是亲戚呢?

    董大嫂和关二嫂面面相觑。

    关二嫂眼珠子转了几圈,干脆抹下了脸,笑着向前探过身子,“瓠儿,但不知你两位表兄现在可安好?”

    温幼仪嘴角微撇,脸上却带了丝忧愁,故意把话题引到萧浩昌兄弟身上,“多谢关二娘关心,现在还不知道两位表兄的近况呢。希望十八叔去了姚府后,他们都能安然无恙。”

    说到这里,温幼仪转首和萧若眉说话。

    “姊姊,也不知道外祖父外祖母现在怎么样,不如咱们去佛堂里拜拜佛,给老人家求个平安吧!”

    萧若眉忙颌首,脸上也是愁苦无比。

    关二嫂怔住了,她问的哪里是萧浩昌兄弟,她问的是周家兄弟。

    可是温幼仪却根本不接她的话!

    眼见着温幼仪和萧若眉起身往小佛堂走,关二嫂急了,不顾体统的站了起来,大声道:“我的儿子在哪里?好歹给个话啊?”

    温幼仪缓缓转首,回眸一笑:“关二娘这话问得却是奇怪了,你家的儿子在哪里,你这个做娘亲的都不知道,却怎好来问我?岂不知圣人云,礼不亲授。我怎可能知道周郎的下落?”

    关二嫂顿时语噎,想了半晌竟是想不出该如何反击。

    萧若眉从来没见过温幼仪如此牙尖嘴利的,不由得轻笑,又觉得解恨。

    走路时,连脚步都觉得轻飘飘的。

    刚刚走到小佛堂,温幼仪就唤住了阿曾,“那三人且不可放任她们随意走动,阿曾一会派个人把她们请到耳房中拘住。”说到这里,她将头又转向桑妪,“媪再往前院跑一趟,若是沈公子真是有什么不适,还是尽早地寻个医士……瞧我这记性,现在这时节却上哪里寻医士去?”

    她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塞到桑妪手中,“且去给沈公子服下,若是还不见好,再来寻我。”

    桑妪心知肚明那瓶子里是什么,可她一向听温幼仪话惯了,闻言也只是不动声色的装入了袖中,匆匆去了外院。

    见到俩人离开,她心底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闻十八去了姚府,只要他露一手便能震住姚府的人。现在的人都相信有神仙,若是看到闻十八能使出仙术来,必是害怕他。

    先去寻姚奕,然后借由姚奕的身份再去寻外祖父……

    温幼仪跪在佛像下,衷心向佛祖祷告,乞求佛祖能保她家人平安。

    佛祖庄严无比,嘴角似笑非笑,面带怜悯之色。

    听着温幼仪和萧若眉的祷告声,佛祖唇角的笑意仿佛更深了。

    ……

    姚奕愤怒无比!

    他瞪着姚氏的家主,强捺住满腹的怒火。

    “大伯你怎可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咱们姚氏数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旦吗?”姚奕长吸一口气,看着堂中姚氏宗亲,语带讥讽,“你们还真以为将建康城中的士族一网打尽,以后姚氏就是一等一的阀门了?今日那刘彧能如此用你们,他日便能用别人这样待你们。”

    “现在士族的日子本就比魏晋之时难过,刘氏皇族在不停的打压我们,可是我们还不团结,整天想的却是你压我一头,我压你一头,这样下去的话,不出几年,江南士族定会消亡于人间。”

    姚家主呵呵地笑,看着姚奕的目光带着慈爱。

    姚奕回到了乌衣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他一瓶仙水,令他治好了陈年的旧苛。从此之后,他待姚奕有若亲子。

    更何况,姚奕又是鬼谷门的门主,姚思谦又在刘彧身边大受重用。

    令人不敢小视他的身份。

    “师之,你说这话何意?”师之是姚奕的字,只是因为他是鬼谷门的门主,诸人很少以师之称呼,都是用姚师称呼。

    姚家主淡然一笑,“那王谢两氏压在咱们头上已经数百年,好不容易这次有了机会,为何要放弃?更何况,这次咱们姚府也折了不少的子弟,别人纵是怀疑也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姚奕闻听此言指着姚家主哈哈大笑,“人贵有知,自欺欺人者乃世间最无知者。人都死在姚府,还说和姚府无干?姚府都死的是什么人?全是庶支子弟!旁人一看岂不明白?”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整,“旁的我不管,我也管不了。但是萧府的人,若是死了一个,我必要姚氏的人十倍来还之。”

    “师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姚氏的人还是萧氏的人?怎么处处都向着萧氏?”一个长者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

    “我是鬼谷门的门主!”姚奕的脊梁挺得笔直,“若是我连弟子和他们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门主?”

    姚奕双眼环顾了一下堂中的人,耳听着堂外的厮杀声,只觉得一阵阵无力。

    一族上千人啊!竟是没有一个是明白人。自古以来跟着皇族走的,哪有什么好下场?

    他原本想的是,先让姚氏和温幼仪搞好关系,然后他再挑选几个品行好的姚氏子弟娶萧氏的姑子,等再过些日子温幼仪长大后,就让她做姚氏的宗妇。

    这样姚萧两氏联成一氏。

    将来温幼仪若是有了一子半女,必然是鬼谷门的下任门主。

    长此以往下去,姚萧不分家,以后空间里岂不是也有了姚氏子弟的落脚之地?

    权势虽好,哪里及得上长生快活?

    他不过是在空间里呆了一年,就感受到了空间的好处。

    只因为温幼仪时到现在都没有将空间的事情告诉给家人,他不好让自己家的子弟进去,想等到温幼仪长大。

    可是现在,人未长大,姚府却做了这样的事情。

    “你们可知,你们错过了什么?”姚奕悲愤万分,只觉得心底一阵悲凉。

    “自此一役,姚氏将成为江南唯一的望族……”姚家主喜悦之情不可言表,大声谈论着以后姚氏在朝堂上的地位。

    听得堂中的族人个个瞳孔大张,脸带兴奋。

    姚奕却是连连摇头,无力地倚在一根柱子上。

    “……师之,现在朝堂上只有思谦一人不行,还须得多送几个子弟,我看你十二堂弟就不错……你意下如何?师之……师之……”

    可是姚家主的话却仿佛没传递到姚奕的耳中。

    他睁圆了双眼,努力地坚起耳朵--

    外面仿佛是阿黑的声音!可是堂外实在是太乱了,却听得不怎么真切。

    “主公……主公……你在哪?我是十八啊……”一个焦急的呼唤由远而近,直直地传入了姚奕的耳中。

    “是十八?”姚奕蓦地站直了身子。

    诸人的眼前一花,只见一团模糊的影子突然出现在堂中,然后影子迅速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主公……”闻十八看到姚奕安然无恙,不由激动了起来,顾不得堂内的诸人急急地说道,“主公快随我走,我还要去救萧府的主人……”

    闻十八的声音刚刚落地,数声惨叫在堂外响起,依稀还能听见妇人的哭泣声。

    姚奕脸色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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