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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乔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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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山屯是个只有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听吴老二说过去是几个猎户为了打猎方便才搬到这里来的,几百年下来慢慢繁衍至如今的规模。

    村中并无人口兴旺的单姓大家,而是由好几个不同姓氏的人家组成。

    吴老二说过去大家互相帮助邻里之间很是和睦,自从几年前村子里流传起大脖子怪病之后,整个村子就显得死寂了许多,村人之间来往也不似以往密切。

    韩九娘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收拾干净整个屋子,其实也没什么好打扫的。抠门的吴老二将能带走的所有家具都带走了,就给韩九娘剩下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一张高低不平的旧桌子和两张旧板凳。

    幸而如今春末了,天气渐渐温暖起来。韩九娘几人也用不着盖棉被,她之前买的那一床棉被正好铺在床上当褥子。

    将昨日买的杂七杂八安排妥当之后,韩九娘便来到厨房准备午饭。兜兜转转将蔬菜猪肉洗好切好,准备生火烧锅时,韩九娘才惊愕的发现她的午饭看来是做不成了——吴老二竟然将砌在灶台上的铁锅给撬走了!

    韩九娘不由满脸黑线,心中暗道至于嘛。此地农家的大铁锅都是和灶台用黄泥砌在一起的,轻易不会把铁锅拿下来,也难为吴老二竟然能想到把铁锅也取下拿走。

    “看来找人打家具时还得问问这附近哪里有卖铁锅的铁匠铺子……”韩九娘哀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心中算计着她又要往外拿多少银钱。

    扫视一眼厨房,韩九娘在厨房破木门后找到几个陶瓦罐子,不由眼前一亮。这几个罐子灰扑扑的其貌不扬,高低不平大小不一,其中有两个里面还盛着一些颜色黑灰的盐菜,看起来是日常用来腌咸菜或者盛米面用的。

    这种罐子大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不论装米装面酿酒酿醋还是焖肉煮汤都少不了它。有钱的人家就用精致些带花纹的,没钱的人家就用这种没有一点装饰灰扑扑的罐子。韩九娘笑了笑,也许正是因为这些罐子的廉价,吴老二才忽视了它们。

    韩九娘找了一个看起来最干净的,从灶下抓了些草木灰来到屋后不远处的小河边清洗起来。河水冰凉凉的很是清澈,仔细看还有不少透明的小虾小鱼畅游其中。

    这条小河正是穿过韩九娘田地那条河流的一条直流,河水流过韩九娘屋后贯穿整个村子流入村子另一头的一个池塘中。

    拎着洗干净的罐子韩九娘来到屋前,将罐子小心放下,韩九娘又回到小河边捡了不少大块的鹅卵石。

    “娘,你也觉得这些石头很漂亮吗?看,这是云岚刚才捡的,都很漂亮哦!“这时云岚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兴奋的将怀中兜着的鹅卵石拿给韩九娘看。

    “这些小石子是挺漂亮的,不过娘拿这些石头可不是为了玩的,是要用它们搭灶给云岚做饭吃的。“好笑的看看云岚怀中那些色彩斑斓圆润可爱的小石子,韩九娘说道。

    “啊!娘你要给云岚煮石头吃吗?“云岚惊呼一声,红润润的小嘴惊讶的张开。不论韩九娘怎么跟她解释,她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韩九娘,好奇的看着娘亲是怎么给她做‘石头饭’的。

    韩九娘见云岚虽然好奇的看着但乖乖的不碍事,也就由得她在一边看。小妮子平时经常帮她哄着云浩,小姐姐做的似模似样,今天好不容易云浩睡着不闹了,就让她好好玩玩吧。

    用几块鹅卵石垒起一个简易的灶台,韩九娘拾了些枯枝点起火来,将陶罐放在火上面。又把切成小丁的半碗肥肉和小半碗水一起倒入,大火烧开小火慢熬,等水熬干了,把油渣捞出来,锅里剩下的就是熬好的猪油了。

    把多余的猪油分别倒进两个干净的小碗中,放在一边放凉。韩九娘将另一边早准备好的冰糖大料和五花肉倒入锅中煸炒至变色,加入两碗水细火慢慢煨着。

    权且拿了块木板盖在陶罐上当锅盖,韩九娘擦擦额上被烟火熏出的细汗,开心一笑。

    这就成了!

    只等时间一到五花肉炖烂了,这道香喷喷的红烧肉就成功了!为了节省时间,更为了配着红烧肉享受美味,韩九娘忍不住又洗了个瓦罐用来焖米饭,将包裹中剩下的干巴巴的杂面饼忘到了脑后。

    喷香红亮的五花肉配上清香软糯的瓦罐焖饭,想想都是一种享受!

    于是,这个中午韩九娘母女俩是守在瓦罐旁度过的。

    ……等待美食的时间总是痛苦而饥饿的。

    “娘,肉肉好了吗?”

    “肉还不够烂,要再等会儿。”

    “哦……可是我好饿啊。”云岚可怜巴巴的摸摸小肚子,看向娘亲求助道。

    “那我先给你盛点米饭垫垫。”

    见不得孩子挨饿,韩九娘赶紧用小碗盛了半碗米饭,看着雪白热腾的米饭想了想,韩九娘又挖了小小的一块猪油添到米饭上递给云岚。

    “娘去给你拿盐,你先吃点猪油拌饭,少吃一点,一会儿还有红烧肉。”

    韩九娘回屋看了看熟睡的云浩,将围着他的被子卷又整了整,才来到厨房拿了盛盐的竹筒。捏了一点点细盐给云岚撒在碗中,韩九娘将竹筒小心盖好珍稀的放在手边。

    此时市面上的盐大多是大颗粒的粗盐,只有少数的达官贵人才能吃到精研细磨过的细盐,韩九娘这一竹筒细盐还是以前她自己用蒜臼子砸碎研磨而来的。

    “猪油拌饭真的好好吃啊,娘,你也吃啊。“云岚懂事的双手托着小碗托到韩九娘嘴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韩九娘,小脸上带着期盼的神情。

    “嗯,娘也吃……云岚拌的饭就是香!娘从没吃过比这个更好吃的猪油饭。“韩九娘就着嘴边的碗筷吃了一口饭,连连称赞。每当她看到女儿高兴的小脸,她就觉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以前在孟家云岚不受重视,若不是韩九娘时常偷着给她开小灶,云岚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多少油腥。即便有韩九娘的偷偷照顾,在孟泽佑娘亲的监视下,云岚能有机会开小灶的机会也不多。

    每每思及此处,看到女儿干巴巴没有多少肉的脸颊,韩九娘就越加痛恨孟泽佑,痛恨自己识人不清,痛恨自己懦弱不作为。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同了……”惆怅了一下下,韩九娘便被鼻端浓郁的香味拉回现实,“啊,红烧肉好了!云岚快帮娘拿碗来!“

    吃过一顿由红烧肉瓦罐饭和水煮蔬菜组成的丰盛午餐,韩九娘喂了驴子草料,又喂了儿子米汤(喂……)。

    估摸着村中大家伙都吃过午饭,韩九娘左手上挎着个篮子携儿带女来到村长家。如今她正式入住靠山屯,以后就是靠山屯的人了。

    日后在这里生活安家,怎么说她都应该来拜见一下靠山屯的一村之长,老话说的好礼多人不怪。以后若是和村里的人有些摩擦,也好让村长帮忙周旋一二。

    先前因为买房的事情吴老二孙经济陪着她来见过村长,所以她知道村长家的位置。

    其实村长家很好找,只要你找到靠山屯占地最广房子修的最漂亮的,那你也就找到村长家了。

    村长家外边垒着一圈石头做的矮墙,圈起老大一个前院,院子里拴着村里唯二两头大青牛,此时正有一个手脚麻利的老妇人在给青牛喂草料。

    “大娘好,这是村长家吧?“韩九娘站在矮墙外,笑容满面的招呼道。

    老太太穿着一身青布粗衣,见家中来了客人,就紧忙几下将手中的草料放进青牛面前的石槽子里。

    “老头子上坡里去了,闺女你找他有事啊?快进来说话,你看我这满手草料的,春妮~咱家来客了,赶紧端两碗糖水出来。”老太太乐呵呵的让韩九娘母子几人进院子。

    当她看到跟着韩九娘进来的云岚时双目一亮,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态来,她拉过云岚的小手上下打量一番,赶忙又朝屋里喊了一嗓子。

    “哟,快给老太太瞅瞅这是哪来的小闺女,瞧长的这个水灵。春妮~~再给孩子抓两块点心!“

    “哎,知道啦。“一个文静的少女声音从屋中传来。

    “云岚,快叫奶奶好。”

    “奶奶好。”云岚倒也不怕生,回头看看娘亲和弟弟,任由老太太揽在怀里。

    “大娘您别忙了,我们坐坐就走。我是今个儿新搬来靠山屯的,没什么要事找村长,不过是初来乍到的到处串串门好认认村里的人。第一次来,我也没啥好东西孝敬您,这些吃食都是我自个儿做的,您拿去尝尝我的手艺。”韩九娘将手中用花布半掩着的篮子递到老太太面前,笑着说道。

    老太太瞥了眼篮子里的东西,伸手过放在一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你就是上次跟着吴老二来的那个韩娘子吧,既然买了靠山屯的房子,那以后就是咱们村里的人了,你别客气,有啥事情就来找你大爷。你这算是第一次以靠山屯村民的身份来我家串门子,你送的东西老太太收下啦,以后可不许这么外道。一会儿你走时,我让春妮给孩子包些点心拿回去吃。”

    韩九娘见老太太说话如此爽快,也不推辞,点头应下。

    “嗳,教您破费了。”

    “哪的话,这小闺女是你的娃吧?几岁啦?叫个啥名啊。”老太太不在乎的摆摆手,转而一脸疼爱的问起云岚的事情。

    “这是我的大女儿,小名云岚,今年虚岁五岁了。我怀里这个是小儿子,刚满周岁。”韩九娘回道。

    这时一个后脑勺扎着一根粗粗麻花辫的婀娜少女走了过来,手中托盘上放着两碗红糖水和一小碟子白米糕。

    那少女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连走路也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她将手中的糖水点心放下后就挪到老太太身后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