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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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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忆轻叹一声,前尘往事如梦如幻,如果她真的穿越重生了,那过不了多久她的骨灰就会按照家族的规矩被送回南州的家族墓地安葬。

    天大地大,她一时间茫茫然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只能以范雨瑶的身份回家,照着记忆中的方向走了回去,越走越瞠目结舌,这就是传说中的贫民窟么?

    记得十多年前第一次来南州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脏乱的感觉啊,新闻上不是说南州的发展日新月异,干净文明整洁宜居么?

    狭窄不平的巷道,到处是烂菜叶和污水,要倒不倒的围墙上面还写着“危墙”两个大字,沿街的住家都是棚屋,站在楼下都能通过木板缝看到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就算在美国也有贫民窟,虽然现在的南州高楼林立,但在城市的角落还是有这样阴暗破旧的角落,只是上次她来的时候,以她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带她到贫民窟参观。

    正是傍晚时分,锅碗瓢盆的声音,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小孩子们追逐嬉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带给安忆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从小锦衣玉食,住在城堡一般的豪宅里,身边接触的人也全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名媛,哪里见过这样大呼小叫的场面。

    每到吃饭的时候,不是参加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宴会就是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偌大的餐桌上默默吃饭,要不然就是让佣人端进书房边工作边吃,这样的晚餐“盛况”还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瑶瑶,你又被人欺负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她回头望去是一个十分粗壮的男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那虎背熊腰的身材搭配上略显凶神恶煞的脸,还真让人起了畏惧之心。

    这个壮汉名叫穆铁,是范雨瑶的邻居,母亲早逝,他们一家父子两个对范雨瑶母女十分照顾,穆铁初中毕业就不再读书了,在这一带算是颇有些名气的小混混,开了一家台球店,在周围邻居中算是生活很不错的了,为人极讲义气,像他们家这样完全有能力搬离棚屋区,可他一直舍不得离开从小生活的槐树弄。

    因为和范雨瑶从小一起长大,所以穆铁一直将范雨瑶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也是范雨瑶心里的大哥哥,而“瑶瑶”则是她的小名,这里左邻右舍都是这么叫她的。

    范雨瑶对他亲近,而安忆则觉得有些尴尬,她对着穆铁笑了笑,“没,路上黑,不小心跌了一跤。”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这么不小心,我这儿正好有瓶跌打药酒,你等着,”穆铁嘴上埋怨着,却立刻转身进屋。

    “不用,不用……”

    “瑶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穆铁狐疑地看着她,“这可不像你啊。”

    她心中一凛,正要说些什么,一旁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瑶瑶好歹也是大姑娘了,你成天这么唠叨,当然会不好意思。”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穆铁的父亲穆爱国,她只得朝他不好意思地微笑。

    穆铁摸着自己的头,咧嘴笑了笑,“瑶瑶,哥就是这性子,别和哥计较。”

    她低头勉强地笑了笑,接过穆铁手中的药酒,“我先回去了,过一会儿就还给你。”

    “不急,不急……”穆爱国父子连连摆手。

    她向两人点了点头,就匆匆向家中走去,笨拙地用钥匙开了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心里又不自觉的犹豫了一下。

    “瑶瑶,今天怎么这么迟?”范玲一边摆放着饭菜一边问道,抬起头的时候眼尖地看到一身狼狈的范雨瑶,立刻放下手中的盘子。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又欺负你了?”范玲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的担心。

    “没什么,”她有些尴尬地避开范玲的手,“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的头怎么回事?破了这么大的口子!”范玲惊叫起来。

    回家之前,安忆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把脸上的血都冲干净了,头上的口子看起来流了不少血挺吓人的,但其实并不严重,只是皮外伤而已,血也很快就止住了,那个伤口也被她用头发挡住了,但母女连心,心细的范玲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伤口。

    “不小心磕了一下,没事的。”她不着痕迹地微微侧头,避开范玲的手。

    范玲、穆铁、穆爱国……对范雨瑶身边的所有人,她都有一种疏离和陌生感。

    安忆本就是个冷情和理智的人,她的出身和工作也决定了她不可能成为一个感情泛滥的人,她的生活是由绝对的理性主宰的,对于感情她实在不擅长也不感兴趣,甚至对过分的亲密的关系有着微妙的抵触情绪。

    在她的生活中唯一热爱和迷恋的只有她的工作,充满激情的数字和金钱,与其依赖别人,不如依靠强大的自己。

    范玲看着她咬了咬唇,眼圈立刻红了,声音也变得哽咽,“我先帮你搽点药水吧,伤口要是感染了就糟了。”

    她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愧疚,眼前的范玲并不知道她真正的女儿已经消失了,现在面前这位只是一个占据了她女儿躯体的小偷。

    范玲动作轻柔地用酒精搽着她的伤口,一言不发,眼泪却止不住一颗一颗往下掉。

    安忆更加尴尬,一脸古怪,不知道范玲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样温情的场面。

    母亲这个词在她的人生轨迹中一直都是缺席的,留给她的不过是几张照片而已,同样身为工作狂的父亲自母亲去世后,也一直未续娶,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和眼前这位母亲相处。

    “那个,没事的,只是一些小伤,我不疼……”在安忆看来范玲简直就像没拧紧的自来水龙头,那眼泪哗哗地流,眼看就要泛滥成灾了,她只好硬着头皮笨拙地安慰着。

    范玲一边给她搽着药水,一边流泪,“你在学校又被人欺负了吧,是妈不好,是妈没用……”

    范玲的心里比黄连还苦,可怜的女儿从小到大总是被人戏弄欺负,只因为她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女孩子……

    “呃……”安忆窘在当场,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场面,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皮外伤而已,我自己搽点药水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