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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新都的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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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齐诺系里面有个特别憨厚的东北汉子,在学校里面捡到了我丢的饭卡。饭卡上面被铃铛用彩笔画满了卡通人物,还留了我的电话。当我正在满世界找我的饭卡,抓到一个人就问,你知道我饭卡的电话吗?直到我接到这个东北汉子的电话。

    我抓着电话一边心不在焉地喂来喂去,一边在内裤堆里翻着,还一边再铃铛奇葩的眼神里面煎熬着。我知道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来说,找饭卡找到自己的内衣堆里,是不太能够让常识所接受的。我喂了半天没声刚准备挂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一声带着东北口音,而且声线极其粗犷的喂,吓得我电话差点摔掉。满脑子浮现出来的都是一身肥肉,光头,金项链的中年男子的造型。

    得知我饭卡就在那样的人手上的时候,我扯着铃铛的手,声嘶力竭地吼着,咱不去要饭卡了好吗?铃铛依然一副鄙夷的样子哼了句,看你那糙样,不是和那人挺蛮配的吗。我可怜巴巴地揉捏着自己的脸颊,差点晕过去。

    见到那东北汉子的时候,我的心就像初升的太阳,燃烧得越来越旺盛,越来越汹涌。我绕着他转了三圈,都没明白他那小身板里是如何发出那样雄浑的声音的,特别担心他突然来个扮猪吃老虎。一旁的铃铛也用一种诡异的神情看着,不过是看着我。在宿舍的时候,铃铛在我的忽悠下,都热好了身,准备我惨遭不测的时候,挺身而出了。可是见到这一幕,铃铛的脸色渐渐暗了下来,变成了鄙夷的味道,在我身上飘来飘去,瞅得我直冒虚汗。

    东北汉子特别憨厚地冲着我傻笑,都要把我笑晕过去了。然后掏出捂得热腾腾的饭卡塞到我手上,开口就是一句,大妹子,能请你吃个饭吗?我转身看着铃铛,一脸皱巴巴的表情,铃铛瞟了一我眼,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我知道我今天是栽在这里了,痛苦地点了点头,和东北汉子朝着食堂走去,一边走一边给齐诺发信息,说得特别惨绝人寰,就差没说我已经被拐到越南去了。结果齐诺正在温书,他某一个人格回了我信息,就两个字,节哀。

    我坐在食堂,盯着油腻腻的桌子发呆,抬眼看到东北汉子瘦小的身板端着餐盘走过来,大脑一阵缺氧,真想一头磕死在饭桌上。从进食堂开始,我就等待着东北汉子问我要吃些什么,这样我就专门点那些食堂没有的菜,然后顺利而华丽地解决这场战斗,可是,他真的什么都没问,就是一句你先坐着等会,跟齐诺似的。

    吃饭的时候,东北汉子的眼睛就没离开我的脸。我被瞅得鸡皮疙瘩都要掉到碗里去了,好在菜没有我讨厌吃的,不然我会和他共赴黄泉的。东北汉子一路侃侃而谈,听说他是数学系的时候,我盯着着他就要溢出水的眼睛,真不忍心告诉他我男朋友也是数学系的,还是成绩特别好的那个,好像我一说,他马上就能哭得花枝乱颤似的。当然,我没说的主要原因,是我想把碗里的糖醋小排全部吃完就是了。

    吃完饭,东北汉子去小卖部买了一瓶青柠味道的脉动,还帮我拧开了瓶盖。我十分意外地接过脉动,刚想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味道的,就看到齐诺抱着厚厚的一摞书冲进了食堂大门,赶紧把嘴巴的话咽到肚子里面,有点尴尬地看着齐诺,想找个坑把自己迅速埋起来。

    一旁的东北汉子倒是比我激动很多,粗犷地吼了声齐诺,吼得我心都要碎了。齐诺楞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地走过来,我脸突然涨得通红,心里冒出一句毁了,脚就被粘在了地上似的,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齐诺一步步的靠近。齐诺没有和我打招呼,倒是搂住了那个东北汉子,把嘴凑到他的耳边嘀咕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我听到,齐诺一边说,一边笑得快要撒手人寰的样子看着我。石头,这是你那个饭卡美眉吗?

    我看着齐诺坏笑的侧脸,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把脉动狠狠朝齐诺身上砸去,去你的糖醋小排,去你的脉动,没良心的家伙!然后甩头走了,又被齐诺摆了一道,我忧郁地看着天空,心碎得一地玻璃渣。只剩下那个憨厚的东北汉子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后来我才知道,他叫石头,齐诺的舍友。捡到了我的饭卡以后,就被铃铛涂鸦的卡通深深吸引住了,齐诺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我丢的饭卡,然后打着恋爱高手的旗号忽悠着石头约会应该怎样怎样,那个天真的石头,还有天真的我,就这样被齐诺耍了。我就说了,学数学的人,都是精神分裂的。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我的心里填满了忧郁的情绪,像旷野上的一个深邃的大坑,被灌满了呼啸的风,在坑底盘旋着,一片飞沙走石。齐诺的样子就像是梦里的风景,而我总是一天又一天做着这样的梦,只是醒来的时候,齐诺的样子一天比一天模糊,模糊得我都要看不清楚了。

    “想什么呢?”

    我感到肩膀被深深地压了下去,前所未有的舒适和放松,听到Rebecca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仰起头,看到Rebecca黑色的西装,然后是水蓝色边框的胸卡,上面映着Rebecca青春甜蜜的笑容。

    “没什么,等你等得都要饿晕过去了。”

    我起身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Rebecca的眸子里倒映着我有些苍白的脸庞,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闪闪发亮。Rebecca摆出一个无奈的手势,帮我从容地整理完桌面上散乱的纸张,递在我的胸口,然后示意我和她去吃饭。

    我跟着Rebecca穿过大厅,走到电梯面前,顺手按亮了向下的箭头。然后有些茫然地环视着身前身后繁多的电梯门,感慨着高档写字楼的电梯还真是麻烦。

    “走楼梯下去吧。”

    Rebecca似乎没有询问我的意思,拉着我就转向了侧边的安全通道。浓郁的烟草味和咖啡味汹涌在昏暗的搂梯里面,和光线揉成一片,有点刺鼻。

    “习惯就好,办公区域不能抽烟的,所以,你懂的。”Rebecca转头和我说。

    “为什么不坐电梯呢?”我有点好奇地问。

    “因为电梯里面会遇到很多领导啊,我懒得去一个个打招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去下一层坐?”Rebecca很坦然的回答。

    “额,还是算了吧,我人都认不全,是挺尴尬的。”我甩了甩刘海跟上了Rebecca的脚步,楼道里回荡着高跟鞋和地面敲击的声音,一声一声踩在我的心房上,颤得难受。

    “你有什么爱吃的?”

    Rebecca把我领进了新都的食堂,里面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浓郁的菜香混杂在一起,让我顿时有了饥饿的感觉。我看着一片西装革履的人坐在拥挤的食堂里,突然神采飞扬。

    “你先去找个地方坐下来,我去帮你点吃的,这里都是自取的。”Rebecca捏了捏我的手,“对了,你都喜欢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糖醋排骨,其他你帮我点吧,都行的。”我对着Rebecca浅浅地微笑了下,就径直往里走去,想要找个人少点的桌子坐下来。

    这里长得有点像大学的食堂,只是桌子做得好看很多,像是一家充满油烟味道的高级咖啡厅。我找到一张空桌坐下,挺直了腰板,四处张望Rebecca的影子。然后时不时偷偷瞥着周围人吃着什么,越看越觉得腿脚发软,饿得慌。

    隔壁桌上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一边翻着手机一边吃着热狗,黄芥末酱从面包夹层里面缓缓溢出,粘腻着蔬菜,透出特有的香气。我环视了四周一圈,发现新都真的是个好地方,尤其是它的食堂。无数美食在我的视线里面翻着筋斗,盘旋而过,让我对于新都充满了无限的好感。

    Rebecca转悠了一圈才坐到我的面前,一副沮丧至极的表情,小嘴粉嫩嫩地嘟起,咬着吸管在橙汁里面一圈一圈地转着,把杯中的冰块晃动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了?”我咬着餐盘里的糖醋小排看着Rebecca沮丧的脸,小排的甜腻感迅速侵占了我所有的味蕾,我彻底陶醉了。

    “我的土豆没了。”Rebecca拿着刀狠狠切着盘子里面的培根,金属刀具和瓷碟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然后叉起一块送到嘴里,嘴角渐渐渗出了油光。

    “我发现新都的食堂很不错哎。”我直接忽略了Rebecca的问题,大口大口趴着碗里的饭,再狠狠咬上一口小排,什么烦恼都找不到了。Rebecca无奈地看着我大快朵颐,和她比起来,我就像一个充满低级趣味的动物,已经满足得快要认不出自己是谁了。

    “你什么时候去企划部报到?”Rebecca又叉起一块培根送到嘴里,嘴角缓缓蠕动着,抿了一口橙汁,抬头问我。

    “苏总和我约的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