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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看不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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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呢喃,夜润物土,转眼已是四月,花意渐浓。

    此时正是文人踏青游玩的好时节,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今日泛舟,明日纵马,好不快活。

    谢慎严因是权贵少爷中的一员,成日里邀约的帖子雪片似的涌,收的林熙一时弄不清楚,是往日他就这般受欢迎,还是自大伯入了内阁后,那些精于算计的人,已经开始下注了。

    昨日里,韩大人门下的那票世子们来了兴致,闹着要去郊外的什么潭观春,帖子送来后,谢慎严虽没多大兴致,但与众人相交又不能淡了,是以和她打了招呼后便去了,留她在院落里,自己转着府中庭院,看着繁花渐起。

    十三姑娘嫁出去后,一时间谢家的风头无人能比,纵然有心人散播出诋毁言论,但无奈骆驼终究比马大,流言也没飘起多少就没了影儿,尤其是,半个月后,在通往赵家的路口处,那道牌坊一立起来,各处都是褒奖的话,夸人的词儿了。

    林熙本以为,这事也就这般过去了,毕竟皇后娘娘亲提的匾额也在七天后悬挂其上,京城里大张旗鼓的举办了仪式,由京兆尹主持,请了太傅之妻,堂堂的一品诰命夫人许氏从忠孝礼仪说起,将女子的德行操守礼节好生生的一番夸讲,十三姑娘一时所得辉煌无比,谢家也是被歌颂的,连林熙这个观礼的站在一边,都能觉出一份自豪来,是以她真的以为就此事情算完了,可是……

    可是,就在半个月前,春天刚一临近,文人墨客们都开始诗词歌赋的扎堆。结果京城里的酒肆饭馆,甚至风月场所里。都张贴出了一幅幅诗词。吟唱起了一段段歌赋,无不是夸那十三姑娘与谢家门楣的,一时间礼赞之风再起,宫里头。更是在十天之内,连着三次赏下了物件来:一件是送到赵家府上赏给谢十三的。那是一套四季素服,上好的银料宫锦所制,再用银线分别在衣袂。衣襟以及裙裳边上绣着图。梅兰竹菊,一应四季,歌颂着她的品质;两件是直接送到谢府上的,老侯爷得的是一件羊脂白玉嵌红宝的坐屛,白玉为底表雪,红宝颗颗为梅。再以墨玉勾勒出虬枝风骨,实在是稀世珍品、谢家安三爷得的是一副蜀绣贡品。池塘莲影图,彩色的丝线绣出的高洁之下,无不是赞颂,但也好不掩盖的彰显着宫中那位的欢喜。

    所以当这样的事情接二连三在林熙面前出现时,她越发的感觉到,这事儿的背后是有不止一双手在推波助澜,而似乎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前日里大伯当值回来时,更带回来了一个消息,有御史上折子,要为十三姑娘请封,更连林熙也点上了,因她昔日以报恩为由,愿嫁一失踪之人,与之定亲,更在之后,以十一的年岁冲喜出嫁-这也是知礼重礼的表现,为了表彰十三姑娘,一勺烩了。

    当时林熙完全傻掉了,她不明白怎么气势汹汹的褒奖十三姑娘的事到最后把自己给扯进去了,也不明白,她这个明显报恩的和十三姑娘的出嫁怎么能相提并论,但,就是这么提了,还求给林熙一个封号。

    封号,有高有低,有大有小,但,但凡起封,就意义大为不同,虽然是个虚号,却恰恰是身份的象征,比如那自古有封的妃子就比同级无封的妃子高一级,比如那有封的散官闲人谱比实权在握的官不遑多让,甚至有些时候还贵、高一些—因为封代表的承认,更代表着你就此高人一等,所以很多时候,夺封去号,可比降级还叫人接受不了,那意味着巨大的耻辱,所以给封,自也是莫大的殊荣。

    林熙今年也不过十二罢了,她自问离得封这种事,少说也有个二十多年的距离,这还是异常顺当的-毕竟,她年岁太轻,更无什么功德,丈夫二十的年岁,也还在韩大人身后跟着做个幕僚,实际在野,至于孩子更别想了,她可以依仗得封的两个人正是无指望的时候,谁曾想,稀里糊涂的好事就这么来了。

    当然最后批不批的,她不知道的,但只是有折子里点了她,为她唱名请封,这就足以叫她自豪与得意,当天晚上她就兴奋的在床上翻了大半夜的烧饼,一遍遍念着叶嬷嬷交的喜行不露于色,却还是收敛不住内心的快乐。

    以至于早上起来,谢慎严与她一道用早饭时,瞧见她那黑眼圈,便是摇头说她沉不住气,结果随后帖子一到,他人一脸兴致缺缺的应付去了,她却没半个人可以分享这种内心充斥的喜悦与担忧,尤其是再又过了一晚后,她的忧虑却大于欣喜了,毕竟得失之间不过一年,这般的好事一旦落下,相应要担负的却也会更多。

    端着绣棚子,眼盯着其上的抹莲,她是一针都扎不下去。

    当初针线上人与她言,绣图时,要以心持针,这样才能绣出传神之图,如今绣的是君子墨莲,铁骨铮铮中傲然之姿,此刻她这乱了的心,怎能捏的住针?

    正这般呆着时笑时蹙间,屋外有了花妈妈的声音:“姑娘,可起了?”

    林熙听闻在耳中一愣,才惊觉自己的午觉也叫自己给呆黄了去,这边厢的,门已经推开,夏荷同花妈妈一道进了屋:“姑娘没叫歇着,我也没扰,这不还忙着绣呢,只怕到了月底也能出样子了!”

    林熙闻言悻悻的把手里的绣棚子直接塞去了小几下的竹编篮里,这几个月,她是真没绣出个什么来,先头谢慎严画了底样,她便有心绣的,可是林悠生产在即,她就算什么都能叫人筹备,但到底亲姐妹,又是做孩子姨妈的,自是好歹也得动动手,于是急忙的先给赶制了一副蝙蝠休憩在葫芦上的绣图来,而后叫人匆匆打了襁褓出来将才把图送去,景阳侯府就传了信儿来,说林悠生了。她之后哪里敢怠慢,更是紧赶慢赶的亲手给做了一身小衣一双虎头鞋。这便把一个月的日子耗光了。将才捡起绣棚子,又想起了再有几个月就是十四姑娘的好日子,她还得绣,立时恨自己分身乏术。恨自己说嫁就嫁,也没个三四年的时间早把这些一一准备好。

    “姑娘。你前几日可递帖子去了景阳侯府的,今个儿您是过还是不过啊?”花妈妈小心问话,她可是等了一早上。眼瞧都这个时候了。姑娘还没动身的意思,她只好来问,毕竟再晚些,却有些不大合适了。

    “过,先前想些杂事,倒把这茬子忘了。快叫人把东西都装好,这就过去吧。叫小厮先前招呼。”林熙说着立时招呼起来,花妈妈自是去张罗,夏荷也伺候着林熙穿戴规整妆容。

    “诶,这阵子,可有生出什么事没?”自打林熙叫夏荷家的男人叫着留底后,一直也没见夏荷有报过消息,这会儿想起来,自是问起。

    “没见什么动静,原瞧着有些大张旗鼓的样子,可自打您叫留了底,还签字画押的,她们倒没见有什么了,只是每每还是要来,少不得为签字画押的事骂骂咧咧说着晦气,按您早先嘱咐的,一应不做理会,念叨了这些日子,我家那口子也不急不恼,她们自己倒懒得念了。”夏荷说着给林熙簪花。

    “她们还是照常来?这丈量还没完吗?”林熙微挑了眉。

    “几天前就丈量完了,到了后面一个二个没了先前的冲劲,手脚都慢了,还是我家那口子,一路盯着瞧,这才瞧看着完了。”夏荷说着自己蹙了眉:“不过她们完事也不走,镇日里还来,指手划脚的坐那里,我家那个陪着耗,实不知她们打什么算盘,只因还没看出眉目来,才没报您知道。”

    “不过添几双筷子的事……”林熙的眼珠子一转:“去,告诉你家的,平日如何吃喝,就如何吃喝,不必费心着大鱼大肉的招待,饭管够,菜嘛,就那么回事,我倒要看看,耗不住了之后,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是!”

    ……

    林熙带着辛苦赶工出来的成品,去了景阳侯府。

    昔日两家就是亲近的,不管真亲还是假亲,总之十分和谐,如今的林悠又给庄家添了个大胖小子,正是欢喜的时候,因着林悠生产之时不算太顺畅,直疼了四天才把孩子生下来,庄家怕小家伙有所亏欠,故而不过满月,过百日,于是这正经满月的日子,林熙念着林悠那脾气,自己巴巴的跑来,免得她一肚子的话憋不住那许久,于热闹头上弄出事来,自觉前来“消灾”。

    大厅里拜会了严氏,送了一份礼上去,说了几句自家安好的话,扯了几句十三姑娘,便自然而然的由林悠跟前的丫头迎着去了林悠那里。

    通常奶婆子是不见媳妇子的,怕冲了奶,但林熙这个只有婚姻名号,还无婚姻事实的人,却是冲不到奶的,也无那些忌讳,加之她是谢家人,她来,只能让两家亲近,自是没人不乐意的,是以严氏笑嘻嘻的与她言语了一些,见林熙要去林悠房里,还叫着丫头顺道从她那里端了一小锅的鸽子汤过去,实打实的表现自己对儿媳妇的厚爱。

    严氏如此行径,林熙岂会不懂?不过她并不想表现自己的懂,她只想单纯的看看姐姐,用自己简单的行为和简单的意图,做到合一,去单纯自然的应对那些算计,于是她一脸淡色的应对着,既没去说严氏如此疼爱妹子的话,也没说点什么客套的,默然的看着丫头端汤跟上后,人便自己对着严氏行礼告辞,实在是惜字如金。

    林熙一走,严氏的眉就微微挑起,继而回到内堂,抓着身边的嬷嬷,略有些紧张伏低似的言语:“裘嬷嬷,贤哥儿的少奶奶就是一根筋,她这妹子不会也一样吧?我听着可是个七窍玲珑的,怎么……”

    身边的嬷嬷同她轻言:“太太别奇怪,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这个样子,不奇怪,大约是被叶嬷嬷带出来的,怕了那份子盛气凌人。再来一番风波,倒学了大智若愚。想置身事外了!”

    “这样啊?”严氏瞧着那嬷嬷。一脸小心的模样:“那我这里是……”

    “太太不用费心的,娘娘让我来跟着您,也不过是早些打算,好生铺路。她到底一个小丫头,还到不了正席的位置上。只要您把少奶奶哄好,再从她那里下手,亲亲姐妹的言语。横竖比的过咱们的使劲。您还是把心思先放在其他人那里吧,眼下她那婆婆才是真正得争取的人!”

    严氏闻言点点头:“我知道,只是那徐氏,心眼极多,我怕是拿不住。”

    “别担心,老身会帮衬着。不叫太太您为难的。”那嬷嬷说着嘴角上勾,唇角边上的一颗细小红痣血色正旺。

    ……

    “你可来了。打我知道你来,就扳着指头数,好生挨到今天,你还叫我眼巴巴等到这个时候!”林熙将进了房门,靠在榻上的林悠就扯着嗓子抱怨起来,这几日听惯了细声细气说话的林熙闻言一愣,忙是嗔怪着剜了她一眼:“我的好姐姐,我担心着你闷坏了,急急地来瞧你,可你这嗓子真亮堂,看来好的很,早知你好,我就不来凑了!”

    林悠闻言伸手捂嘴,斜了身边的丫头一眼,丫头自是要退,而这边跟着来的丫头则送上了鸽子汤来。

    “这是你婆母瞧着我要过来,叫一并跟着送过来的,这会儿的,你要喝吗?”林熙柔声轻问,依然没说什么你婆婆待你多好的话。

    林悠的眉头立时皱起,脸上虽还笑着,但林熙却明显看到她痛苦烦躁的情绪。

    “放着吧,等下了喝,这会儿肚子里没地儿呢!”林悠一脸笑容说着,摆了手,丫头们自是退了出去,待房门拉上后,林悠脸上的笑立时就成了厌烦之色,口里低声嘟囔起来:“我现在看到这些汤水就头大,从怀起就喝,如今生了,更是日日的喝,我奶水也不缺,还有两个奶妈候着,哪里就喝得了这许多了?你瞧我,整个人圆滚滚的,像什么!连你姐夫,昨日里都笑我肥头大耳的成猪了!”

    林熙见她这般抱怨,自是明白外面已经没了外人,当下起身直接坐去了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眼瞧着她眉眼里的郁色,轻声言语:“好姐姐,这些日子可还好吧?”

    林悠眨眨眼,一团水气就在眼圈里氤氲起来:“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怎么?喝汤喝到心情不好了吗?”林熙说着冲她笑:“我知道四姐是个喜鹊性子,憋不住的,想不到,你竟这般没出息,这才一个月你就憋的心情不好了?你生时折腾了那么一头子,少不得坐个双月子的,有的憋!”

    “和坐月子没关系!”林悠说着叹了一口气:“生孩子时疼死我了,可那个时候,我也不觉得心情不好,相反的,我挺期待的,可是……我费劲的生了孩子下来,全家上下也乐呵呵的,我的心情却反而不好了。”

    “什么?”林熙一愣:“这是什么道理?”

    林悠嘴角抽了抽,抓了林熙的胳膊,嘴巴贴得近了些:“我生完孩子人累极了,可偏生太高兴睡不着,可那会儿也真没劲了,就合上眼睛想着休息休息,谁知道,接生的当我累及了睡过去了,与旁的言语全叫我听见了……”

    “怎么?”

    “这孩子太大,生下来时,伤了我,那里崩烂了不说,以后……以后怕是再想怀就难了。”林悠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林熙抬手急忙给她抹去:“别哭,千万别哭!老话你也知道的,月子里哭伤眼,何况我那小侄子不好好的吗?你这般哭,可要折他的!”

    林悠闻言急忙地抹泪,手忙脚乱的样子,看着林熙心疼,她取了帕子,给林悠擦眼抹脸,口中轻念:“你还年轻,机会还是有的,何况现在你以有个儿子在膝下,也是庄家的嫡长子,与你来说,已经足够,你这般哭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劝姐姐先别想许多,好生生的坐月子,把身子将养好些,日后再慢慢的医药调理,若是有缘,自也有儿孙福,若真就这辈子只他一个,你细心把他教好也就是了,有嫡长子在你膝下。终归你腰板直的起来!”

    林熙的话直接的点出了重点,登时林悠使劲的点头:“对。至少我有他。就算你姐夫弄几个妾侍,再生也是比不得的!”

    林熙闻言觉出味儿来:“怎么,姐夫又起心思?”

    “能不起嘛,这大半年里。通房已有三四个,前些日子。还弄个‘瘦马”我当时气坏了,他要什么人不成。非碰那种?我当时挺着肚子就在床上躺了两天。婆母吓坏了,直接把那瘦马给发卖了!”

    “姐夫没寻事儿吧?”林熙对庄明达的脾气很是头疼,生怕他发疯。

    “没,我原以为他也会闹一闹,或者寻我算账的,可他也没。只说了一句可惜,就没了动静。后来我生了,先头几日倒是每天会来看看小家伙,可后面遇上孩子哭闹吃奶,昼夜的吵,他就受不住了,只嚷着头疼,转头人就去那几个院子里窝着去了……说来不怕你笑话,我看他这样子,只怕用不了多久,我就得给那几个抬姨娘了。”

    林熙听了这话,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林悠已经为庄家生下了嫡长子,通房们谁还会喝避子汤?庄家自也不会为了血统再卡着,何况林悠眼下更被断了日后难孕,于家族的子嗣相比,自然姨娘妾侍这事儿断不了的。

    有些事,逃不掉,就只能面对,林熙想了想,最终劝言:“把我那小侄子好好教养吧,他是嫡长子,日后是他继爵的,你莫想太多了,我们就两只手,不是什么都抓的全的,把抓在手里的抓好抓紧才是正经。”

    林悠使劲点点头,人靠在了林熙的怀里:“和你说了这些,我心里舒坦多了,这些日子,我闷着这些,没一日是开心的,却还得强颜欢笑,七妹妹,这会儿我是真真儿明了了大哥的话,什么叫同气连枝,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和你无顾忌的说着我的苦。”

    “说出来,是为了不郁结,不憋着自己,很多时候,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但还是得向前看,向前走啊!你瞧我那十三姨子,祸福相依的难说,但不管外人怎么说,她也 不是硬着头皮在往前走?你我和她相比,好了很多,她除了盛名,什么都没有,你至少有儿子傍身,我只少有个活着的夫君不是吗?”

    当比上不足时,唯有比下,换取欣慰与动力,这便是自足的一种方式,这便是自乐的一种渠道。

    林悠点点头:“是的,我有儿子,不怕!”说着她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来,冲着外面招呼:“快去催催,抱了小少爷过来!”

    姐俩心里话说了,自是到了见小家伙的时候,不多时,奶妈从隔壁的房里抱了小家伙过来。

    红锦刻丝的襁褓里,粉嫩的小人儿正在呼呼大睡,那圆圆的脸蛋,有种虎虎生威的感觉,很有庄明达的范儿,而看着襁褓大小,再伸手接过的抱了一回,林熙咧了嘴:“这小家伙可真重儿!”

    “那是,放篮里过了重儿的,足足用了九枚十两制的金锭,我这儿,五斤重呢!”(古代一斤十六两,孩子的重量等同现在的十斤)

    林熙听来咋舌,一脸惊色:“怪说不得生了那许久,四天生下来,母子平安的,也算你福气了!”

    “是,那接生婆都说,往日里遇上我这样的,十个有八个都回不来一个的!”林悠说着抱回了小家伙,把脸贴在那粉嫩的小脸蛋上轻轻的蹭。

    林熙瞧着她那样子,出言轻问:“可有乳名了?”

    “生下他那天,他老子回来瞧着,说有意思,浑叫个乳名叫兴儿,之后他不在这边吧,婆婆觉得这个名字也不错,就说先这么叫着,等到周岁了,等着贵妃娘娘给赐个!”林悠说着把孩子交给了身边的奶妈,一摆手,小家伙就随着奶妈抱了出去,这边林悠再次拉了林熙的手:“这一家子,什么都指着贵妃娘娘呢,张口闭口就是贵妃娘娘,我生产的时候,这贵妃娘娘还从宫里派了个嬷嬷出来,说是怕我年轻不好带,支撑着帮忙呢!嘁,那是我儿子,又不是她的,操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