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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傻太执着,不爱不成活(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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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商这边,与其说是被抓,倒不如说是变相囚禁。

    那通电话过后,她手机一并被人没收,人被带回警局,单独一间拘留室,但是这拘留室的模样,同她在电视里看过的好像不太一样……

    很干净,单人chuang,矮柜,沙发,茶几,自带卫生间。

    甚至还有电视……

    唯一欠缺就是没有任何可以和联络外界的工具。

    现在警局全都这么人性化?

    商商有些不安,但外头落了锁,走不了,眼前又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既来之则安之,等她哥哥过来救她。

    活这么大,她懂什么叫强权压人。

    从前并不清楚那男人什么身份,今天知道他姓年,在这里生活时间不长,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年家在这座城市代表什么。

    再加一个同样不是泛泛之辈的顾家。

    两个家族联手,要她死,够她求救无门。

    现在所有人都认定是她推了顾安若,百口莫辩的情况下更加不能坐以待毙,原本是想在这座城市平静度日,只做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

    但显然,不行。

    的确,商家权势重心不在这边。

    但有一点顾安澜和顾安若全都不太清楚,比权势,商家恐怕不输年家!

    她等着,只要安心等着,一定会有人过来救她……

    可是呆在这样的地方,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克制不住的害怕。

    大概四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阴影,在陌生的地方没有熟悉的人陪着总是很难入睡,这辈子最想嫁秦时的时候,大概就是她刚来c城那几天,赖在他chuang上不肯走,两人同chuang共枕,好多回她都能察觉他忍得有多难受,但是说好那事情留到婚后,他就真的全都憋着。

    可是眼前,没有秦时。

    商商缩在小小的沙发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试图以喧闹掩盖此刻的狼狈无比,但没用,这种自欺欺人全是徒劳。

    秦时,秦时……

    满脑子都是那人的温暖怀抱。

    这时候,她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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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日暮里。

    年慕尧一样没睡。

    时隔四年,年慕尧还是头一次来这里。

    这里每天有人打扫,但也仅限于打扫,一切还都原封不动的保持四年前的模样,就像四年来她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那么久,他不敢来,也是这个原因。

    此刻,年慕尧懒懒靠在chuang头,视线一瞬不瞬落在电视机巨-大液晶屏幕上,拘留室里有监控,那里什么画面,他这边的电视机上就是什么画面。

    好一会,他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几下,商商的脸在屏幕上放大。

    她在哭,眼角晶莹一滴两滴不断……

    年慕尧手脚有一瞬的无处安放,瞧见她脆弱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拿了手机,要拨号,却注意到她红唇一颤一颤像是念叨着什么字眼。

    他看得仔细,在研究。

    她最无助的时候在想谁,不断重复着,念的大概就是那人的名字。

    秦时……

    不想承认,但她红唇开合,的确是这俩字无疑。

    年慕尧丢了手机,冷笑。

    哼,她那个恩恩爱爱的男朋友!

    ***************************

    转眼两天。

    没有消息,商商渐渐有些不安。

    不应该……

    如果哥哥那边接到消息,两天至少两人应该见上一面。

    难道也不行?

    做过些不好的揣测,到中午送饭的人过来,她手臂一扫饭菜一并砸了,“我要见年慕尧,你叫他过来见我!”

    “抱歉商小姐,年先生很忙。”那人直接回绝,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商小姐不想吃饭可以不吃,稍后我会叫人为商小姐调换房间。”

    说完,那人连开口的几乎也不给商商,出去锁门,一连串动作快得叫人咋舌。

    商商回过神来,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掀翻了眼前茶几,不解气,之后房间里能摔能砸能破坏的一件也不落下。

    不多久,换了新房间。

    仍旧是那人,押送她换房,临走转述某人的话,“年先生交代,如果商小姐喜欢砸的话随意,砸完这间还有下间等您,另外,年先生还说,这点小钱他还赔得起。”

    “变-态!”

    商商一个花瓶正高举过头ding,闻言哐啷一声招呼到墙上去了,又一脚踹翻chuang边矮柜,疼了,捂着脚嗷嗷的叫,“靠,什么玩意儿,不能搞点质量差的?!”

    “好的商小姐,我们这就为您准备。”

    商商,“……”

    啪嗒门又重新锁上,没什么意思,她搁这砸的手疼脚疼,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商商气呼呼在沙发上坐下,抬手抹了抹眼睛,忍住没有哭。

    ——————

    事实上,商家那边隔天就派了律师过来,一整个ding级团队,但是无奈,年慕尧一句‘叫你们主子来’给打发了,连面都没见着。

    在c城,年家人一句话,警局那边不敢不听。

    商商被关着,年慕尧不松口,没人能见着。

    商商第三天绝的食,很硬气,说不碰食物,就真的滴水未沾,第五天开始有人进来,强制给她挂葡萄糖营养液。

    挣扎过,未果。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付她的还是四个肌肉发达经过专业训练的女保镖。

    真的,活了二十年,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年慕尧是头一个!

    第七天,商商体力不支,卧chuang。

    半梦半醒间,好像被人移送到什么地方,没在意,莫名的睡意很深,混混沌沌间感觉到一阵颠簸,过后平静,而她神经一松,彻底睡熟。

    醒来,是因为听到有什么人在谈话。

    模模糊糊,不太清晰。

    “慕尧,好久不见。”温润嗓音含笑,就在不远处的地方。

    商商一瞬清醒,哥哥?

    外头。

    tk总裁办公室。

    商亦臣下了飞机直接来的这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他清隽好看眉宇间凝着抹并不清晰的疲惫,打过招呼,入座。

    上次见面,还是四年前。

    那时候年慕尧躺在冰冷手术台上,他是他的主刀医生。

    四年前的事情,这些天足够年慕尧查到一些事情,眼下见着好友,并不意外,淡笑了下,回应,“好久不见。”

    简短两句话,算是寒暄。

    不多久,助理送了咖啡进来,而后退出去关上门,安静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全都是不动声色的性格,沉默对沉默。

    休息室,商商赤脚踩在地毯上,听到哥哥的声音步子有些急。

    走到门口,要出去,抬手才刚碰到门锁,听到外头交谈的话题,动作顿住。

    “四年前的事情不给我一个交代?”年慕尧喝一口咖啡率先开口,“我的妻子变成你的妹妹,四年,舍得将她送回到我身边?”

    对面,商亦臣放下杯子,他双眸始终微垂着,临开口抬眸,扯唇笑笑,陈述事实,“慕尧,说实话,比起你,我反而觉得秦时和商商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果。”

    四年时间他们相处融洽,恩爱,是最好的证明。

    闻言,年慕尧脸色一点点冰冷,他一双黑眸底下漩涡狂涌,唇角却又微勾着上扬。

    他沉默,商亦臣继续:

    “商商妈妈是我爸爸的妹妹,当年因为她执意要和一无所有的傅循在一起,我爷爷一气之下才和她断绝的父女关系,事实证明,最后他们的结果的确不好,多年前,我姑姑的死,商家所有人都以为商商和她死在了一起……”

    年慕尧的能力,不会调查不到那段过往。

    “直到我无意间从你见到商商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模样同爷爷chuang头姑姑的照片太像,商亦臣起了疑,因此调查。

    “她用生命在爱你,这点我不会调查不到,我以为你对她的心意也一样,因此我爷爷也只远远看过她一眼,并没有残忍将她带走。”

    商亦臣这个年纪,生命中不会没有刻骨铭心。

    因为有,感同身受,所以明白。

    此刻回想起四年前,对自己这个妹妹很是心疼。

    “可是慕尧,四年前即便你病痛缠身,有不能说的苦衷,但说实话,那时候她所遭遇的一切,全来源于你的辜负。”

    辜负,不信任。

    他不相信商商小小的肩膀能扛起很重的重量,选择隐瞒,才叫别人有机可乘,四年前,孩子、诀别,全都因此而起。

    “慕尧,你给过她什么,最终她竟选择自杀?”

    这问题,这些年,年慕尧不敢想,但此刻这些年高筑的回避,被人狠狠撕开,做了什么,叫她绝望到开车自杀。

    她那么乐天派的一个人,竟然自杀?

    “因为她将爱你这个事情看得太重,像是人活着需要呼吸一样,一个道理,等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策划过一场葬礼,你死了,她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这就是原因,爱他如生命。

    太傻太执着,不爱不成活。

    “是,我明白,当时你躺在病chuang上,的确鬼门关走过一趟,对此全然不觉,无力阻止,这是事实,但绝不是你没能保护好她的借口。”

    商亦臣抬手捏了捏刺疼眉心,而后陷进回忆。

    “四年前的车祸几乎要了她的命,四年后你能看到她才是最大的奇迹,她当时差点醒不过来了,是我天天在她chuang边,一遍一遍告诉她你活着没有死,她才睁开双眼……”

    年慕尧在听,一字一句很用心的听。

    心口倏地一阵抽疼,呼吸发紧。

    这么多事情,他听一遍,就像全身的痛觉神经都被调动一样,可是他的商商,那样小小的身板,她却独自承受过。

    而那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之后呢?”

    “之后?”商亦臣笑笑,可是回忆起那时候心里却是阵阵后怕,“醒了,但还没等她完全恢复,我们发现躺在病chuang上的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抑郁症……

    当过医生,年慕尧太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刚醒来的时候,她好几天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她很配合的在养身体,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要她痊愈只是时间问题,但我们都错了,更恐怖的事情在后头。”

    那时候她醒来,渐渐好转,所有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之后一颗心又被猛地拽紧。

    说恐怖一点也不夸张。

    “她头一次自杀,是半夜。”又是‘自杀’这个字眼,此刻说来,商亦臣仍旧觉得沉重,“那时候她用护工无意间落下的水果刀割破手腕,如果不是那天半夜我刚好有个急诊,手术做完想起去看看她……伤口很深,她手腕上的疤痕至今还在。”

    “之后她病房二十四小时都得有人寸步不离的看着,她不说话,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你大概难以想象,她那时候活得有多狼狈……”

    “直到她因为营养不-良引起严重贫血,洗澡时候栽倒在地上,磕破了脑袋再次陷进昏迷,我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她自己好,她可能永远好不起来。”

    “那时候,最坏的打算,我和秦时商量过,等她醒来给她催眠,叫她忘掉过往的一切重新生活,但她那时候一睡一周,等她再醒来,成了今天的商商,她自己忘掉了过往的一切,封锁了从前的自己,潜意识驱使着,她给了自己一个新的人生。”

    “慕尧,四年前商商做了选择,她选择放过自己,四年后,她现在很好,有执手一生的男人,有疼她爱她的家人,你就不能也放过她?”

    放过她?

    这几个字入耳,年慕尧心口有阵情绪莫名翻涌的厉害。

    他等了四年,现在要他放过?

    她爱他如生命,痛过哭过绝望过,他又何尝没有?

    四年来,她重新生活,同另一个男人相爱,融入另一个家庭,所以再见面,她眸底澄澈依旧不见半点悲伤。

    知道她之后几年过得不错,他很庆幸,但庆幸并不代表开心。

    她将他忘了,彻底。

    原来,四年来只有他一个人抱着回忆过活。

    以为她死了,品尝过深切的绝望,并且这种绝望四年来时时刻刻伴他左右,都不知道为什么过完枯燥无味的四年,但老天叫他活了下来,等到了,她回来了,一切应该回到原状了,他想拥她入怀的,可现在却叫他放过?

    可能?

    好一会,年慕尧喉结翻涌了下,开口,“亦臣,如果是想叫我放过,为什么不干脆将她藏好了,叫她这辈子到死都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以为她不在了,这种生活他过了四年。

    四年,最荒唐的事情他做过,任由那么多女孩子整成她的模样,越像他带在身边越是长久,没办法,仍旧找不到第二个她。

    不想承认,但也否认不了。

    她死了,是他四年来生命里最绝望的既定事实。

    她不出现,也许他能就此过完一生。

    但她出现了……

    知道她活着,好好的活着,他怎么可能轻言放过?

    做不到,也不想试着去做。

    傅商商应该是他的,四年前四年后,无论是怎样的方式,无论眼前她记不记得他,即便是捆着绑着,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他的态度,是商亦臣意料之中。

    年慕尧能将商商变相软禁起来,逼得他不得不现身,这点,就已经说明他想要商商的心有多坚定难以改变。

    “说实话,人都有私心。”

    商亦臣笑笑,这一刻却是真的轻松,“没人能保证商商这辈子都不会记起四年前的事情,她和秦时很幸福不假,这些年你的生活我同样看在眼里,以你这个身体这种活法,相思成疾因年早逝很有可能,我不想商商某一天记起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到那时候她和秦时的生活将会背上沉重枷锁,一样难以幸福。”

    年慕尧蹙眉,薄唇紧抿着,一时难以谈情他眸底究竟什么情绪。

    如果商家人想,的确能够控制商商,叫她这辈子都不踏足c城这片土地,叫他这辈子也难再见她一次。

    可惜他们没有……

    “慕尧,四年前,你假死一场,都能将她折腾成那副模样,所以我才更不确定,往后你会对她的生活形成怎样的影响。”

    作为哥哥,他希望商商可以幸福。

    这种幸福不需要怎样轰轰烈烈,岁月静好即可。

    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商商不完美。

    如今,没了四年前的记忆,她对秦时或许是爱没错,但如果往后的某一天她四年前的记忆再次回来呢?

    往后的事情,没人敢打包票肯定。

    或许她可以笑笑忘却那段刻苦铭心,但更多的可能是她忘不了。

    四年来,所有的美好其实都是海市蜃楼,风一吹也许就散了。

    所以趁着事情还没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不得不残忍的将商商推出来,送回这座她生长了二十多年,爱过痛过哭过也笑过的城市中来……

    这是她成长中的劫难,没人能帮。

    “慕尧,我重新将完好的傅商商送到你面前了,这对秦时也许不公平,但是没办法,我想过了,这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商亦臣叹一口气,释然。

    但末了不忘提醒他,“你不要高兴太早,一切以商商的意愿为主,如果你能叫她重新接纳你,那很好,如果不能,也别伤害她,由她继续过这四年来的生活,如果到最后她的选择仍是秦时,那你放过她,往后各自珍重。”

    各自珍重。

    轻飘飘四个字击撞年慕尧此刻尤其绷紧的神经,光是想象那种会陌路的可能,身体里就是阵喘不过气的闷重钝痛。

    所以他不会让那种结果发生。

    等情绪平稳过来,年慕尧才又重新抬头,语气格外郑重,“谢谢。”

    商亦臣耸耸肩膀起身,无意多留,临走语气无比严肃,“等你正式成为我妹夫的那天,我才接受你的这声谢谢。”

    办公室门开合,商亦臣来了走,又剩年慕尧一人。

    桌上咖啡已经凉透,年慕尧指节在交叠大腿上无规则敲击两下,四下无声。

    商亦臣的话一字一句全在耳边,如今彻底了解了她的四年前,知道她不好,和他一样痛苦绝望过,很矛盾,心疼但又无比安心。

    四年,他不在她跟前,她将他彻底遗忘。

    四个春秋,那个叫秦时的男人在她生命中形成的究竟是怎样的影响?

    如果叫她重新选择一次,她的天平又会偏向哪边?

    好一会,年慕尧才侧头看向休息室方向,小丫头应该早就醒了,她在门板后面,对他们的谈话听进了多少,又能接受多少?

    他承认一切全是故意安排,知道商亦臣要来,所以提前将她带来,很多事情他说再多,不见得有她亲耳听到来得有效。

    心底疑问很深,想知道想亲口问她,但害怕结果不是他想要的那个。

    他生命里仅有的几次恐惧全都分给了傅商商,无奈,但这是事实,眼前又在恐惧,对她势在必得,但又存了太多不够确定。

    深呼吸,起身,往那个方向过去。

    步步沉重,力道很深。

    终于站定,啪嗒,休息室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