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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攸宁发现卢大掌柜果真是个妙人。
首先,他奉承人的功夫极好,能将朱攸宁夸赞成天上有地上无的商场奇才,捧的她自己都快信了。
其次,卢大掌柜办事能力极强,吩咐他去别的布厂进货,他各样式的布匹总能进到比朱家布厂定价给他们低廉又质量保证的。
如此一来,朱攸宁所管辖的这部门,因私下里漂了别厂的货,也开始有了盈利。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一点,卢大掌柜绝对的听话。
说不给白家货,就绝对不给。
在朱攸宁的授意之下,整个富阳县的同行都知道白家开罪了朱家,别看他们是姻亲,可朱家都不肯给白家货了。
朱家在外名声赫赫扬扬,乃是耕读传家的百年世家,官场上有人脉,又聚集巨大的财富,可以说是跺跺脚就连杭州府都要颤几颤。
生意人重利,眼见朱家都这般不待见白家,谁又愿意站在朱家的对立面?
是以,不过三个月时间,白家的经营就一再缩水,白老太爷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滋味。
到了四月初时,关押在大牢中的孙大掌柜,因贪污了东家巨额货款,被富阳县令判了个流放三千里。
孙大掌柜在牢狱里受了几个月的苦,听闻这一噩耗,竟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挺尸在牢房里,待到送饭的狱卒发现时,他浑身都已僵了。
孙大掌柜的死亡,着实让白老太爷明白了唇亡齿寒是什么滋味。
不过一宿,他嘴角就长出了燎泡,满口生疮,喝口水都艰难。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啊!朱攸宁那个小贱蹄子,竟如此对待她亲外公!真是天理难容,天理难容!”
“爹只瞧见她怎么对您了,却忘了您是怎么对她和她母亲的?”白胜舫耿直的道。
“你闭嘴!”白老太爷怒指白胜舫,“叫你是来一起想办法的,谁叫你是来泼冷水的!”
白老太爷的巴掌一下下的往八仙桌上拍,一用力,竟将白玉扳指都拍断了。
低头一看碎成两半的扳指,白老太爷气的眼前直发黑。
“爹,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六舅白胜春无奈的道,“这会子您就算是骂死了朱攸宁,能叫咱家的生意转好吗?能叫那些捧高踩低的小人不打压咱家吗?”
自从外界传出朱家与白家不和的消息,不光是本地的同行乡绅,就是外地的那些也有意与他们家保持距离。
若只是这般也罢了,更有那些意图想巴结朱家的,竟开始打压起白家来。让他们家的布庄生意一落千丈。
六舅母杨氏嘀咕:“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对他们家那样,不是我说,爹您对女儿女婿也太苛待了些,也不怪人家闺女报复咱们。”
“怎么你们这会子怪我,早前怎么没见你们如此反对过?你们都是好人,也没见你们劝我几句!”白老太爷如今是个炮仗,沾火就着。
杨氏便撇了撇嘴,低头玩起指甲来。
反正她夫君不是长也不是嫡,白家倒不倒的,他们六房的影响也不大。
叫老爷子偏心嫡长子,好像白胜春就不是个带把的了,如今若是白家倒了更好,大家赚不着!
白老太爷没耐心去管老六家的,转身问白胜舫。
“老大,你说,现在这事怎么办?如今那些拜高踩低的小人,眼瞧着老朱家跟咱决裂,跟我说句话都仿佛会被带累似的,这么下去咱们家可怎么是好!”
白胜舫缓缓的用茶碗的盖子拨弄碗中的茶叶,沉稳的道:“此事的根源出在何处?还不是爹听信外人的话,残害自家骨肉造成的?爹现在来问我?我可没办法。”
“你这不孝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子拼命的挣得这份家业为的是什么!到如今遭了难了,你却来泼冷水站干岸,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
“我自然是爹的儿子,不然我早一走了之了。”
大舅母古氏听自家丈夫说的不好听,忙不动声色的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
白老太爷被长子气的倒仰,一屁股坐在圈椅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看着儿子和儿媳妇们,一时焦头烂额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一直沉默的白老太君拧着眉头道:“这会子,好歹也要好生的与七姑爷说说情。依我看,福丫儿不好对付,心冷的很,可七姑爷却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你做岳父的求上门,七姑爷不会不理的。”
白老太爷闻言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们一家子也只有七姑爷是个心慈面软的人。对了,老七有身孕,七姑爷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伺候。”
想了想,白老太爷就打定了主意,站起身来急切的问白老太君:“我看你身边的娟秀儿不错,就直接给了姑爷吧。待会儿我去一趟他们家,顺带将人送去。”
白老太君有点舍不得,但还是顺从的点了头。
白胜舫闻言皱了眉:“爹,你确定这么做七妹夫会高兴?”
白老太爷抓了茶盏就往白胜舫身上摔,“你个不孝子,尽说风凉话!是男人哪个不喜欢娘儿们!再说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夫妻和睦!你才刚没主意,这会子你也少管!”
白老太爷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白胜舫皱紧眉头看着白老太爷的背影,不赞同的摇摇头。
杨氏和白胜春对视了一眼,索性回屋去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白老太君则是吩咐门口的小丫头子:“去,将娟秀儿给我叫来,我有话吩咐。”
“是。”小丫头应是去了,心中暗暗羡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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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攸宁正叫上崔嬷嬷,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白氏在院子里散步时,家门便被叩响了。
门子去应门,便听见外头传来了白老太爷熟悉的声音:“是我。我是你们家太太的爹,还不给我开门!”
白氏一听到白老太爷的声音,腿都僵了,扶着五个多月的肚子站在原地喘粗气,“这可怎么好,你爹还没回来,快叫人去大杂院。”
“娘,你不必担心,你去歇着。这些事交给我。”
朱攸宁便吩咐崔妈妈:“你扶着太太进屋里去歇着,没有我的话不许出来,有人问,就说太太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