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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串子,我懂你的意思。”
秦炎听了吴乾的话有些尴尬,他其实一听就懂了。吴乾之前的举例,还有眼下说的这个事情,实在是……脸红。
可是,吴乾并没有就此收兵,“老秦,我的话,你别多做解读,我不想伤了咱们之间的友情,而且,其实我是承你的情。可有些话,我不说不行,就这个案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秦炎想说点儿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吴乾干脆不给他机会,接着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简单的事情,比如,加个标签,加上了标签之后,那许多事情就简单了。就说这个案子,谢凡是个富二代,于是,他就得是个什么样呢?讨人厌,招人烦,飞扬跋扈,爱谁谁,肯定是这样的吧?反正就是有很多人对富二代就是这样的看法嘛。就好像,东北来的就都是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中州人民就是偷井盖,西北来的家里都有矿,老广嘴里叼着胡建人,川蜀人爱吃辣,所以他们一定都有一副铁菊……对吗?这对吗?
当然不对!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样不对,但是,这么做,加个标签,就很简单了……”
“老同学,别……”秦炎想打断吴乾。
很可惜,没用。
“我还没说完呢。”吴乾看着秦炎,“这个案子,其实就是两个字儿,简单。
谢凡是个富二代,而且好多人还都在Q群里微信群里说讨厌他,简单,他就是个标准的招人烦的富二代。
王廉是个穷学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还听说被谢凡欺负的很惨,简单,那他杀人,一定是长时间积累的愤怒,在那一瞬间他爆了。
更简单的是,凶器就在当场,随手抓的,不是他王廉带去的,反而是谢凡买的,太简单了,这案子还用调查?小学生来了也知道,这大概率就是激情杀人,甚至干脆误杀呗。
于是,真相就简简单单的出来了,而且,大众也很满意。看看这个案子,富二代被干掉了,而凶手其实是一时冲动,他还是个穷人,还有证据表明他被欺负,还用调查?还用审吗?王廉这孩子,关三年都多,应该给个缓刑才好。
这案子要是这么判了,普通老百姓会高兴,富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大家就和谐了。稀泥就和好了。
但是,老秦,我问你一句,你我同学,我知道你什么水平,你办过多少案子,就这个案子,你摸着良心说。
一个长时间被欺负的同学,激动中失手杀了那个富二代,这就是真相吗?”
秦炎听后,真的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好,但他说了一句,“钱串子,已经死了一个了,要是再死一个,或者王廉不会死,他被重判了,那这个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吴乾想都没想的就回答道:“老百姓得到了真相,正义声张了!
就说我刚刚举的《天下无贼》,为什么现在某市的盗车案件特别多?甚至有统计说占到全国七成?就是被犯罪分子利用了!他们就知道车子到了高原,你们没办法,或者你们就不管了。那个城市距离高原近,一晚上就到了,等第二天车主来报案,屁用没有!我的意思,老秦你应该听的明白,我可不是想制造什么矛盾。还有那些个免费做头发,美容什么的,你去各地步行街上看看,大多有这样拉客的存在,有不少都是强拉的,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拿不到3万9也能拿2千5不是?
咱们眼前的案子其实也是一样的,王廉这个凶手是认罪了,可是凶手目前的情况,他没有利用什么吗?
媒体,校方,大众观感,到了你们这里,你自己想想!”
“……”秦炎默然,没办法反驳。
吴乾接着说道:“我以前是警察,我也知道我们工作中的各种问题,我们警察真的不容易,我现在也对你的工作表示敬意。
之前滴滴的那个案子,警察去过问,人家竟然还不交出那车主的信息……我真的知道你们的困难。
但,我更要告诉你的是,我们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而百姓们的要求其实不高,他们只是想知道真相,只想看到正义得到伸张,这样,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切身受到保护的。可现在呢?”
秦炎直接就反驳道:“现在,你为有钱人服务!就按照你的逻辑来往下推导,不可悲吗?你吴乾调查出来的才是真相,那也就是说,有钱人才能得到真相喽。”
吴乾一听,笑了,“老秦,那你知道更可悲的是什么吗?”
“什么?”
“更可悲的是,有钱人花了钱还得不到真相!”
“……”秦炎哑口无言。
吴乾接着道:“而且,你老秦也别装清高,你的工资那是纳税人的钱,简单的来说,有钱人跟普通老百姓,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不过有钱人花了更多的钱,仅此而已。老百姓就得个普通套餐,有钱人能拿到私人订制,我说错了?”
秦炎被怼的是非常难受,干脆认了,“钱串子,我说不过你,反正咱们俩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赢过,我认了。”
这一手,其实很厉害,等于是让话题结束。
但吴乾也很厉害,他笑着说道:“老秦,哥们我其实是在帮你。你听过之前我在浑北办的那个案子了吗?”
“我仔细打听了。”秦炎点点头。
“那就好说了,你应该注意到,林凯被杀,我调查的方向,跟我师傅他们调查的方向,是互补的,他们不查的地方,我去查,还有,我抠出了很多的细节,这才三天就破了案,懂了吗?我的存在,其实是你们警方的良好补充。”
还真别说,吴乾这么说,很有道理,可是。。。
“钱串子,你大爷的!你他妈太会说话了。我都他妈想起那个偷电动车的了,他说过什么来着,对了,你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的……”秦炎这绝对是讽刺,无奈的讽刺。
“哈哈……”吴乾笑了。
“钱串子,你打什么主意我很清楚……”
没等秦炎说完,吴乾抢过了话头,“老秦,我一直都很配合你的工作对不对?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认真负责,绝对不会是只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工作变简单,胡乱和稀泥,人浮于事,滥用职权,阿谀奉承……的那种警察。你绝对是我们警队中的好警察,是榜样,是标兵。”
这话……
“钱串子,你他妈太会说了,我都要被你说哭了,感情儿,我要是不放了你,我就是那种滥用职权,阿谀奉承……反正你词儿比我多,我就是那种混蛋呗?”
秦炎,果然很有两下子,他真的很懂吴乾。
这个钱串子,一开始把谈话的主题搞的这么宏大,揭露各种现象……可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出去,获得自由。
“……”吴乾不说了,就是微笑的看着秦炎。
“算了!”秦炎一咬牙,“你赶紧滚吧,我这里真的装不下你这尊大佛,反正,限制你的时间也是差不多了,明天就开庭了,你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秦炎这其实很是冒险。
吴乾真的明白,“邱队那边……”
“我就说,到时间了呗,我之前记错了而已。”
“不愧是我吴乾的好同学,是标兵!”
“赶紧滚!现在我是好同学,没准过不多久,我又成了滥用职权的混蛋。”
秦炎这个态度,仿佛是在赶苍蝇。
可吴乾一点儿没生气,他在走出去之前,还说了一句谢谢。
“老同学,真的感谢你,你这个家伙呀,你下回帮我就明讲,而且,那个案件的资料,你放的更明显一些嘛,害的我差点儿没找到。”
这话什么意思呢?
却听秦炎破口大骂,“我艹!钱串子!原来你都已经看过了?你大爷的!刚刚那通骂,我他妈还以为你没有看到我给你留的东西呢!我看你刷唬扑,我……我他妈的,我像个小学生被你教育了半天……赶紧给老子滚!”
秦炎这委屈呀。。。
“老同学,注意警队的形象,形象……我现在是老百姓,你要为人民服务,听取一下我的意见挺好的。”
“钱串子!你大爷的!滚!”
吴乾笑嘻嘻的就从洋浦分局出来了。
其实,真的是老同学,够意思,够铁。秦炎虽然限制了吴乾,但是他‘无意’的,把这个案子的调查细节,泄露给了吴乾。
真的,真的,真的……无意的。
不小心放在那里而已嘛,吴乾也是不小心的看到了呗。
进局子,收获不小。
秦炎气成这样,也实属正常。
遇见吴乾这样的,算是交友不慎吧。
吴乾一出来就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吴乾?”
“正是我,刘公诉人,我已经出来了。”
“吴乾?你出来了?”
吴乾找刘歆迪要做什么呢?
他先提了一个重点,“关于明天的案子,我希望公诉人一定要重点准备案发现场照片。”
刘歆迪就很懵,当下就回道:“为什么呢?”
却听吴乾笑着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推理出来,那些个照片,就是本案决定性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