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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今年因着芙蕖的身体,赵晋延取消了去避暑行宫的计划。
不过呆在皇宫里的芙蕖也觉得不太好受,虽说她的宫殿经过改造如今算是整座皇宫里最好的避暑之处,可怀了孕,到底忍不住心浮气躁。一直呆在寝宫之中,人也有些受不了。
赵晋延便在每一日傍晚,太阳落山,暑气慢慢消褪之时,特别令宫人往凤栖宫附近的御花园道上撒了水,然后带着芙蕖出去走上一圈。
原本赵晋延不放心让芙蕖出去,还特地询问了一些擅长妇科的太医,那些太医闻言,倒是极力赞成,直说产妇在过了三个月后,越是临近产期,就应该多走走才好。
不过毕竟与芙蕖临产期还差些时候,芙蕖倒是没走一会儿,就忍不住想要躲懒,最后还要赵晋延拖着才肯走。
她自己虽然没做好,却也写了信与晋阳大长公主说了只说让晋阳大长公主没事儿多拖着卫良辰出去走走。
而芙蕖想到了卫良辰临近产期的事情,心中便忍不住担忧,甚至还做了两次噩梦。
战事在短期间根本无法结束,夏越朗也根本不可能回来,如今前方战场上正是僵持着,虽说总的来说还是胜仗居多,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可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也只能够这么僵持着。
这个时候所能够保证的,也只是后方的安定与平稳了。
芙蕖虽然心中担忧,也有些遗憾,但这个时候,也知晓自己这点子的情绪还是不要流露出来了。
她这边虽然养着胎,不过也多次让宫人送了东西去公主府里,似乎是想要替夏越朗尽一份心意。赵晋延倒也没有阻止,也跟着赏赐了不少的东西下去,若非晋阳大长公主那边阻止,赵晋延还想再派几名太医过去驻守着,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如今宫里有一个怀了孕的皇后,又有一个重病在床的太皇太后,太医院里也够忙了。
虽说如今是多事之秋,但总体而言,如今还是维持着一个平静,这也是足够了。
不过越是临近卫良辰产期,芙蕖心里便越是感觉到不安,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赵晋延虽然多次安慰是芙蕖这几日睡不安稳,想多了做恶梦的缘故,但芙蕖却并不这么觉得。
而这一日,赵晋延陪着芙蕖在御花园里散步,散到一半,赵晋延身边的太监过来回禀前朝有事之事,芙蕖便敏感的感觉到了问题。
当然,太监虽然说的含糊不清,可赵晋延也隐隐感觉到了此事的紧要,毕竟若非是紧急的大事,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而太监故意含糊不清的说法,也让赵晋延瞬间明白,恐怕此事还是不能够让芙蕖听到的。
他面色如常,只是冲着芙蕖笑着开口道:“估计是有大臣过来见我,你让宫人再陪你走会儿,待会儿我回来的早就来御花园里找你,回来的不早,你自己便回凤栖宫里休息了。”
说完这话,赵晋延便想将芙蕖交给身后的宫人,可是还未等他将芙蕖的手放在宫人的手中,芙蕖却是一把抓住了赵晋延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开口道:“有什么事情,你别瞒着我。”
“能有什么大事,你呀,就是爱胡思乱想。”
赵晋延面色故作如常,甚至还笑着刮了刮芙蕖的鼻子,调侃着。
可是赵晋延越是这般,芙蕖却越是感觉到了诡异,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是出了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如今的芙蕖,异常的敏感,她能够感觉到那低着头的太监举止的异常,也能够感觉到赵晋延这副看似无懈可击的模样里,一定藏了什么事情。
芙蕖知晓问赵晋延,根本问不出什么事情来,干脆直接转了头,看向了跪在下边的小太监,开口道:“你说,到底有什么事情?”
太监有些为难的看向了赵晋延。
赵晋延还想开口阻止芙蕖,但芙蕖在这个时候,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告诉我吧,语气让我胡思乱想,不若说真话,我撑得住。”
赵晋延瞧见芙蕖一脸哀求,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跪在下首的小太监,开口道:“行了,什么事情,你说吧!”
小太监闻言,低下身子,声音颤抖道:“有前方军报回来。”
“什么军报?”
不等赵晋延开口,芙蕖便迫不及待开口。
小太监闻言,倒是摇了摇头,只轻声回道:“奴才不知,来了一封信,带信之人好像说,是前几日押解的粮草出了问题。”
赵晋延闻言,面上倒是若有所思,这粮草的问题,说来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前几日押解的那匹粮草,数量巨大,可如今前线粮草上还有一些量,不至于到粮草不济的情况,完全也可以撑到他们后方筹到第二批粮草。
这样想着,赵晋延也是耐着性子,与芙蕖解释了起来。
在解释完后,赵晋延倒是怕芙蕖不相信,还对那名太监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将人和信带到御花园里来。”
“是。”
小太监闻言,立刻告退。
人很快被带了过来,但出人意料,却并非是一个人,而是有两个人。
两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封信。
赵晋延见到这副情形,愣了一下方才开口:“这是怎么回事,谁禀告粮草之事。”
“是属下。”
其中一名士兵超前走了一步,拿出了手中的信封,开口道:“启禀皇上,前日粮草经过泰安一带时,突然有上百名身穿漠北服饰的蒙面男子出现,将粮草给烧了,虽然属下等尽力抢救,可也只剩下十分之一余粮……”
赵晋延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目光却是看向了跪在那名士兵身侧的另一名士兵,而这一名士兵的模样瞧着,实在是风尘仆仆多了。
赵晋延还未开口问话,跪在下首的士兵却是叩了一记响头,声音洪量,语带哀戚道:“皇上,半月前,夏将军带人去刺探漠北军队信息,失去踪迹,至今仍未找到。”
这名士兵的话音刚落,芙蕖的身体便颤抖了两下,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那名士兵。
“哥哥……怎么会这样!”
赵晋延连忙伸手扶住了芙蕖的肩膀,然后轻声开口道:“你别急。”
说罢这话,赵晋延的目光看向了那名士兵,眼神冰冷开口:“谁派你回来进宫禀告的?”
若说是巧合,赵晋延自然不相信,可是瞧着这名士兵一脸莽撞的样子,赵晋延心中估计,恐怕对方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那名士兵说到底,在进宫之前,也只是凭着一股意气,待话说出来,看到了在场人的反应,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闯了祸,顿时白了脸,说话也没有方才那般利落,
赵晋延见此,倒也没有再费什么话,直接让人将他带了下去,然后对芙蕖轻声安慰道:“这人所说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你先别着急,待问清楚了再说。”
“等等。”
芙蕖在这个时候,却是出人意料,打起了精神,她没让赵晋延继续扶着她,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那名士兵,只是开口又道:“你是亲眼所见我哥哥失踪了吗?”
“夏……夏将军真的失踪了。”
那名士兵说的一脸诚恳,他所说的也的确都是实话。
赵晋延阻止不及,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冲着底下人挥了挥手,心中正想着该如何劝慰芙蕖,在这个时候,芙蕖却是出人意料的坚强,她对底下宫人开口道:“你们去查清楚,这个消息有没有传出去,若是有人在传,便抓起来,千万不要传进公主府里去。”
“是。”
宫人们闻言,连忙应了是。
而后芙蕖又抬头看向了赵晋延,出声道:“皇上,嫂子这几日便是临产期了,能不能暂时封锁这个消息……”
芙蕖不知道自己这般做,对于军国大事会不会有所影响,但在这个时候,她真的顾不到了,她完全能够想得到,马上就要临产的卫良辰,若是听了这个消息,会有多大的反应,甚至她还担心晋阳大长公主……
赵晋延闻言,点了点头,轻声安慰道:“你放心,这个消息本就没必要说出来扰乱人心。你放心,前方朕也有指派人手,这就去查这件事情,便是真的,朕也会让他们以舅兄的安危为重。”
芙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让夏越朗上战场,虽然这样上进的兄长是她和母亲所一直希冀的,可是事实上在这一刻,她心里却觉得,这些荣誉军功根本不重要,甚至夏越朗上进不上进也一点都不重要,只要夏越朗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芙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可取,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却总是忍不住往这个方面去想。
偏生在这个时候,彩霞匆匆忙忙从小道上跑了过来,看到芙蕖与赵晋延站在一道儿,她神色踯躅,似乎是在犹豫,可是脸上的惊慌之色却也骗不了人的。
芙蕖目光早已看到。
她看向了赵晋延,却是轻声开口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坏消息能够打击到我的,你让她过来说吧,别瞒着我。”
“好。”
赵晋延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往日里,若不是在这御花园里,他自是有办法将所有的消息都瞒的严严实实的,不让芙蕖操心分毫,可是在这个时候,赵晋延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没办法再隐瞒了。
更何况,既然已经让芙蕖发现了端倪,再隐瞒,也是有益无害。
彩霞带来的消息,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也可以说是所有消息之后所给的最后一击。
卫良辰知道这件事情了,并且因为这件事情动了胎气,现在羊水破了,马上要生产,虽然卫良辰已经足月,但公主府里传来的消息并不妙,这一次,公主府里来的人,是进宫来求太医的。
若非逼不得已,只怕晋阳大长公主根本不会让人进宫来求医。
但这个时候,多想已是无益。
赵晋延与芙蕖二人不约而同下了命令,让太医院里所有精通妇科的太医全部去了晋阳大长公主府里待命。而芙蕖在这个时候,却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扶着赵晋延的手,开口喃喃道:“我要回公主府里……”
“芙蕖,你冷静些,这个时候,你若回去,不是添乱吗?”
赵晋延轻声安慰。
“可是……”芙蕖不知道该如何说,她这个时候,心里也真的很乱很乱,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自己这样是无益的,但是负面情绪总是控制不住的蔓延。
“嫂子她会没事的吧,哥哥他也没事吧!”
芙蕖红了眼眶,扶着赵晋延的手,像是在询问赵晋延,却又是在问着自己,想要给自己信心。
“都会没事的。”
赵晋延轻声说了,想了想又道,“消息是今日刚进宫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公主府里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是有人,往世子夫人的院子里扔了一封信,让世子夫人看到了。世子夫人原本也不相信,想要去找长公主,可是太过于惊慌,不小心滑了一跤。”
彩霞轻声回了。
其实这些事情都太过于巧合,若说没有人安排,谁都不相信。
甚至连夏越朗出事,芙蕖都怀疑是有心人安排,可越是这样,芙蕖却是越不敢往下想,若是真有人有心安排,那夏越朗如今肯定是凶多吉少。
芙蕖想到了这里,甚至已经顾不得夏越朗如今的死活了,她只是握住赵晋延的手,开口道:“把我宫里的嬷嬷也一道儿送回公主府里,不管怎么样,不管……兄长能不能活着回来,至少要保证嫂子和孩子……平安。”
最后二字,芙蕖说的分外沉重,赵晋延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的确都是没有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