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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闻言,哪有不应,虽然心里仍然焦急,可是看到芙蕖之时,一颗心也便定了下来。他亦步亦趋跟在了芙蕖身后。
只是,芙蕖还未走出几步,突然,季琇莹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拦在了芙蕖跟前,语气之中略带几分压抑不住的兴奋开口道:“郡主这是要上哪里去?对了,这小厮,仿佛是世子身边的,我倒是有见到过几回,怎么在这儿?可是世子要寻郡主?”
一串提问,煞是烦人,芙蕖也是第一次觉得,这季琇莹的确是可恶扰人的紧,她冷了声音,只面无表情回了一句:“季小姐,身为客人,便要守得客人的本份,难不成季家没有教过你这个规矩。”
季琇莹面色微变,但一贯算不得好脾气的她,今日却是难得压抑下了怒火,依然面上带笑开口说了一句:“郡主这话可谓是诛心了,我这好心好意问候一句,却被你理解成这般,我这不是来时曾瞧见世子在街上给郡主买礼物,这才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吗!偏招了你这番话……”
“你见过兄长?”
芙蕖抓住了季琇莹话柄,目光紧锁着季琇莹的面容,企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些许端倪。而季琇莹也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听到芙蕖略有几分焦急发问,脸上忍不住浮起了幸灾乐祸之色。
这一回,芙蕖便是不继续问季琇莹,也不问青竹,都已经确信夏越朗在外边又是惹祸了。
季琇莹既已瞧见,芙蕖便知,她便是带着青竹私下去询问,只怕季琇莹也会将事情宣扬的让满场宾客皆知,更何况,此次她兄长惹出的事情,只怕并不小。
“青竹,说吧,哥哥究竟怎么了?”
芙蕖没有回头去看青竹,只是开口问着。
青竹闻言,愣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直到看到芙蕖转头看向他时,他方才小声回道:“世子将成亲王世子打伤了,而且伤得仿佛并不轻,京兆衙门的人瞧见是世子,自是不敢动世子,谁知这时,成亲王来了,直接拿了令牌让大理寺来人将世子给抓了。”
“哥哥缘何会与成亲王世子起冲突?”
成亲王在皇室中辈分极高,晋阳长公主与皇上都得尊称一声皇叔,而成亲王世子则是成亲王的老来子,因着成亲王年过四十方得这么一个嫡子,宠溺的紧,也将这成亲王世子生生宠成了个纨绔子弟。
夏越朗也是纨绔子弟,虽然和成亲王世子年纪相仿,但毕竟二人隔了一辈,素日里根本不在一处玩,可谓是无冤无仇。这好好的,而且是在今日这般的日子里,又怎么会打在一处,芙蕖相信自己兄长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世子去首饰铺子给郡主取生辰礼时,遇到了成亲王世子,他也看中了世子特地为郡主定做的首饰,非得让世子让与他,世子不忿,便与成亲王世子动手打了起来……”
青竹小声解释着,虽然跟在夏越朗身边,三天两头,便会遇到这般事情,可往日里,瞧着晋阳长公主的颜面,只有夏越朗欺负别人的份,谁知道今日竟然撞到了成亲王这块铁板,而且人还给折腾进了大理寺。
“先时我来时便瞧见世子那边热热闹闹,不想竟是出了这般事情,不过世子可真厉害,竟然敢和长辈争东西……”季琇莹虽然遗憾自己失去了与旁人宣传这八卦的机会,但并不妨碍她这会儿说些风凉话。
“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芙蕖这会儿心里本就担忧的紧,毕竟那大理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夏越朗哪里受过这般罪,偏偏季琇莹又跟个嗡嗡叫唤的苍蝇一般,驱赶不走,她便是再好性儿,这会儿嘴里也憋不出什么好话了。
“你……我倒是不想开口说话啊,只是这府上事儿太多,这边世子出了事,那边门口又吵得紧,郡主您的生辰太热闹了,热闹的让我不说话都不行!”
季琇莹今日本就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这长公主府的,以往她心里虽然不忿夏芙蕖明明父兄都不得力却生生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但到底摄于长公主之威、皇家之势不敢轻易挑衅。
可如今情况却是大不相同了,要知道,她进东宫之事,已是*不离十定下了,这夏芙蕖往日里便是被别人说做与太子再亲近,到底连进个东宫的机会都没有,她又何必再忌惮她。
芙蕖被季琇莹说中痛处,但面上只越发冷凝,冷笑开口:“季家家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日我进宫也定要与外祖母好好说说,让外祖母也听听。而今日,季小姐既还未学会做客之道,那便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说罢此言,芙蕖朝着身侧丫鬟们使了个眼神。
丫鬟会意,自是上前去请客,季琇莹根本没料到芙蕖竟然会这般赶人,虽摄于芙蕖的威胁,却还是忍不住虚张声势大声叫嚷:“夏芙蕖,你今日敢动我一下,我季家不会放过你的!”
而季琇莹的母亲,也根本没料到芙蕖竟然敢撕破脸皮对季琇莹这般下手,她到底比季琇莹思虑的深些,知晓季琇莹今日若是被“请”出长公主府,便是旁人会说夏芙蕖蛮横,季琇莹一样落不着好。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寻芙蕖求情。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大门处的喧哗声由远及近过来,倒是阻了这边的争端,芙蕖转头瞧去,一眼便看见自己的父亲夏国公正朝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两名貌美少女。那两名少女芙蕖见过,虽然只匆匆见过数面,但还是能够一眼便认出,却是她的两个庶妹。
芙蕖神思有些恍惚,面上更是一阵冷一阵热,她甚至不用看周边人的目光,都知晓她们此时看她的目光究竟是怎么样一副神情。
嘴里早已泛起了铁锈味,夏芙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竟是想什么都不管,只想找一处没人之地好好哭上一场,也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要来得好。
“芙蕖,青菱和青萍说要来给你庆贺,你好好照顾你妹妹……”夏国公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声音颇有些断续。
芙蕖脸上神色僵硬的紧,却忍不住冷笑开口说了一句:“父亲可知,兄长出事了。”
“你哥哥……”
夏国公愣了一记,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半晌之后,却是不耐烦开口道:“这混小子,三天两头惹是生非,哪天不出事,那才奇怪。是该好好受受教训,你莫管,好好照顾你妹妹便是。”
“父亲对我再多不满,可兄长他到底……到底是国公府世子,您竟连兄长的死活都不管不顾了吗?”
芙蕖拳头紧握,眼泪也终究忍不住滴落在脸颊上。
“芙蕖……”
夏国公根本没料到芙蕖竟会突然掉泪,他嘴唇子颤抖了一下,呆呆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朝着芙蕖的方向走了一步,手也控制不住微微抬起。但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却越过芙蕖稚嫩的身影看到了一人,最终停住了动作,生硬转过了身,背对芙蕖。
赵晋元看到这边情形时,尤其是看着芙蕖低头失魂落魄落泪的样子,心里怜惜极了,他自己舍不得伤害半分的宝贝,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形下,被人欺负了。
饶是他一贯温和,这会儿面上都忍不住起了愤怒之色。
赵晋延稍稍落后赵晋元与晋阳长公主一步,看到前边的情形,也是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赵晋元,果然瞧见赵晋元满脸怒色的走到了芙蕖身边,又转而变为满脸怜惜,动作轻柔的掏出帕子替芙蕖擦泪。
赵晋延心中叹了一口气,看着长公主府里这副乱糟糟的情形,只觉得方才与晋阳长公主请安时心中积累的郁气越发压得他心头发闷。
可是,赵晋延面色依然冷淡,半分未曾流露,只是走到了赵晋元身后,听着赵晋元替芙蕖出声做主:“季家小姐既还未学好礼数,便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季将军为国效力确为可嘉,但也不该疏忽了儿女教育,若是季家无人管教,孤倒是不介意回宫奏请父皇母后派人去季家好好教导一番。”
“殿下……”
季琇莹满心懊悔,脸上血色尽失,这会儿,也轮到了她变得失魂落魄。
赵晋元在教训完季琇莹后,却没有再分半点目光于季琇莹,而是看向了夏国公与他身后的两名庶女。
“姑父若是酒还未醒,便回家好好醒醒酒,免得再做出这般糊涂事情。”说罢此言,赵晋元对赵晋延开口又道,“麻烦三弟,亲自护送夏国公回府去醒醒酒。”
赵晋延本想置身事外,却未想突然被点了名,不得不搀和进这乱七八糟的家务事中,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依然低着头的芙蕖,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但兄长吩咐,他只能遵从,也只好走到了夏国公面前,冷声开口道:“夏国公爷,请吧!”
夏国公面色变了又变,看了一眼赵晋元,又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面色冷淡的赵晋延,垂下脑袋,正欲离去。
谁知道,在这个时候,从出现至今一句话未言的晋阳长公主,却突然开口语气冷冷的说了一句:“等等。”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晋阳长公主,只见她那双描绘精致的杏眼目光仿若淬了寒冰一般,看了一眼季琇莹,又看了一眼夏国公及他身后两名庶女,殷红的嘴唇轻启出声道:“什么时候,本宫这晋阳长公主府变成了街市铺子,什么人都能够进来逛一逛、撩一撩,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本宫的女儿,也成了任人欺辱的小丫鬟,谁都可以上来说是论非,踩上一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