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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银,波涛似雪,鱼尾摆浪,风拂残裳。
月光之下,两个人影浮游在海面之上,载浮载沉。
“这是哪里?”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让饱受摧残的眼球慢慢适应此时的环境,初时,眼前只有一片血红,天地间一切都是模糊不清,数分钟之后,才略有好转,但转动眼球时,仍是针刺一般的疼痛。
海浪拍打在身上,得到的感觉只有麻木。身体在海水中载浮载沉,勉强保持著平衡,我试图活动一下四肢,肢体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次的伤可真重啊!
我吐出一口血沫,强行勾动著脖颈,向一侧看去。藉著一点儿星月之光,我看到章严柳正仰面浮在海上,瞪大眼睛,看着天空,对我的目光没有任何回应,不过看他胸口微微起伏,估计是暂时是死不了的!
我嘿嘿地笑了起来:“严柳兄,恭喜!”
他抽*动一下嘴角,勉强回应道:“喜从何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先人至言,不可不信啊!”说这话时,我的目光是望向了远处的海天之间,那里,正有一艘缓慢行驶的游轮,向这边靠近,速度虽慢,但方向却挺准,很值得我们期待。
愿这艘船的航线是笔直的吧!我们现在,连呼救的力气都没了!
“应该是好心人吧,可以消除我们被淹死的可能!说实在的,如果真是这么个死法,我宁愿在海底被挤成鱼食饲料咦,这船上的标志真奇怪,滴血的匕首穿过一张牌,这是哪家?黑暗世界的?”
章严柳一直听我在那里胡侃。他明白我的目的,是不想让两人在重伤垂毙之时泄劲,在无声无息中死去。所以,他一直在努力集中精神,听我在那儿说废话。直到我讲出最后一句话,他突地笑了起来。
“船离我们还有多远?”
“开到的话,怎么也要两三分钟吧?怎么?”
“听说过死亡赌赛吗?那个黑暗世界最大的公众竞技赛事?”
“好像听容可为讲过,不过当时没注意,现在忘记了!”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同时竖起耳朵,准备听章严柳讲古,不出所料,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从头道来。
“今年的八月八日,黑暗世界的死亡赌赛将在全世界各地开出盘口,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全程参与,当然,如果你对暴力的兴趣远大于对钱的兴趣,你也可以亲自上场,一路杀进决赛”
这是一段广告词。是黑暗世界的“死亡赌赛”委员会,发表在他们组织的主页上的招商广告。
“死亡赌赛”是黑暗世界包括“三大制约”在内的广大范围中,影响最大,流通货币最多,人员更迭最快的超级赌局,会期创纪录地长达九个月,每三年开办一届,实际时间跨度是四年。
这个赌局,从新纪二0一年开始,至今已有一千八百馀年的历史。中间虽因战事等客观因素中止了几次,但建立至今,也成功举办了六百馀届,可以说是黑暗世界老资格的系列赛局。
它最初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在那个暴力横行的黑暗年代,最大限度地控制凶杀和屠戳,以赌博的形式舒解黑暗世界成员的杀意,以达到缓解矛盾的目的。
但,在崇尚力量的大环境下,通过一千多年的进化和变异“死亡赌赛”已经发展为一种极度地追求血腥和暴力,在日渐平淡乏味的现代生活中,制造和享受刺激,以获得感官和心理快感的疯狂赛事。
血腥气已经浓郁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一般来说,操纵赌局的成员,大都是六大力量之中一些豪富级的人物,但“三大制约”也通过一些代理人在暗中参与。
这无疑是黑暗世界的高层聚敛财富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
正因为如此,这个已明显地残酷得过分的赌局依然存在,并一年比一年更火暴,更血腥。
而参加赌局的,自然就是这些富豪的“赌注”了。
从原始的擂台赛,到花样繁多的生存挑战,以自身的性命参加赌局,希望一举成名,又或一夜暴富,再或寻找刺激的“赌注”们,所面对的危险系数已如火箭般飙升。
虽然逐层分级擂台制的取消,名义上中止了“胜者唯一”的可能,但,面对著愈来愈疯狂的血腥挑战,最后能够到达顶点的人,事实上,也差不多就是唯一了!
赌赛从八月八日开始,一直持续到下一年的五月分,长达九个月的赌博时间,伴随著因赌博而永无止歇的心潮起伏,对某些人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刺激。
章严柳好像忘记了自己身体的糟糕情况,只是一径地沉寂在自己的回忆里。
“八年前,我才十六岁,在进行剑道修行的时候,因为好奇心作祟,也参加了那么一回后来,实在受不了那种没有人味儿的争斗,就半途退出了。
“哦,请注意一点,如果你要半途退出,就一定要有与几千个杀红了眼的疯子群殴的准备当年要不是我师父面子大,我可能在退出的第二天夜里,就被临时执法队给分尸了!”
“临时执法队”由所有参加赌局的“赌注”组成的规模庞大的血腥队伍,说是“临时”是因这个队伍唯一的一个任务,便是追杀中途随机退出的“逃兵”不择手段地置其于死地。
虽然他们之间矛盾重重,缺乏默契,是名符其实的乌合之众,但几千人的群起追杀,依然是让身手高段如章严柳这样的人物,也挥之不去的噩梦。
所以,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只要参加了这个赌赛,便再没有退出的可能。迎接上来的,只是成功,或是百分之七十的死亡概率。
“真他妈变态!”抽了一口凉气,我摇头感叹。
只是,骂再多的变态,却也无法遮盖一个事实:“死亡赌赛”是普通的六大力量成员,即不像我和章严柳这样“世家大族”又或“名门正派”之流出身的普通成员,出人头地的最有效途径之一。尤其是“逃亡者”功成名就只在旦夕之前。
在“死亡赌赛”一千八百年的历史上,因此赛事的直接作用,在“逃亡者”中,至少出现了四百多个极限阶及其以上的高手,普通的十二级不计其数,名符其实的“高手出产基地”!
“呵,长见识了!呃,你是说,这船”
“滴血匕、魔鬼牌,这正是死亡赌赛组委会的标志。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莫名其妙地跑到这儿来了?这里绝不是托马斯,我们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可能是在使出海龙卷时后续无力,著力点发生偏差,把咱们弹飞了不过,能逃得一命,已经很了不起了,管他在哪儿!喂,我向他们求救没问题吧?”
“也许你还有打架的力气吗?”
“打架?”我失声叫道:“严柳兄,我全身的骨头至少断了一半儿,五脏六腑无一不伤,你还让我打架?”
“没有办法!我和这群吸血鬼结下了很深的梁子,平日里都是想将对方除之而后快的,这种事情上,就算你是帝国皇帝,也没得讲!你不会让一个瞎子去和他们打拼吧!”
章严柳若无其事的语气让我为之气结,不过他最后一句话,可结结实实让我惊出一身冷汗:“瞎?严柳兄,你的眼睛”
“没事儿,我感觉到眼球还算完好,应该是重压下的暂时失明,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咳,当然,这是在得到完善治疗的情况下。真宇兄,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失望?
沉默了一下,我们两人都是苦笑,虎落平阳,龙困浅滩,这感觉,何其难也!
在夜色中,远方的游轮,终于从海平面下逐渐露出全身,灯火通明的船体映得周围的海面亮如白昼,向这边行驶过来。
船体两侧喷涌的浪花高达七八米,气势嚣张,一时无两。
我感到至少有十多对目光落在了我们们身上,一个个神完气足,显然还有一定的水准。我用目光回敬,经过0号晶片改造的眼睛,可以清楚地看到灼目的光华中那些彪形大汉的脸孔。
让我心中很不舒服的是,这些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冷漠,看着我们两个落难人的时候,竟没有任何想援手的意思。
事实也是如此,船体经过,没有减速,就在我们身侧二十米处掠过,七八米高的大浪打下来,将我和章严柳打得闷哼连声,险些一口气闭了过去。
等我们缓过神来,游轮已远在百公尺外。
章严柳呛咳著笑了起来:“果然,死亡赌赛组委会没有一个好东西!真宇兄,我们还是等”
剧烈的呛咳声将他的话打断,我骇然看他大口大口地向外吐血,呼吸已经开始紊乱。刚才巨浪的冲击使他的伤势又加重了。
我的眼界一刹那间变成血红色。
“对不住,借光!”
我抱著章严柳,横空数百公尺,落在了这艘见死不救的游轮上,用炎黄语打声招呼。“当好人”的机会你们不要,那么,也只好让我来做这个恶人了!
在我们所立的这一层甲板上,情况比我想像得要热闹很多。上面或坐或站的大约有那么百多人。见我们强行上船,众多的保镖打手也没有呼喝什么,只是一个个面色森然,齐齐迈前一步,显出了极为出色的组织纪律。
而那些真正上得了台面的,正坐在椅子上的人们,见到我们两个人的样子,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大部分人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过头去,没有什么表示。一些感兴趣的人士,则在短时间的打量过后,挥手让保镖打手解决问题。
这些家伙,应该就是“死亡赌赛”组委会的成员了,果然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不讲人情之辈。
“对不起,这里是私人领地,请两位马上离开!”
一个头头模样的人物伸出手,非常客气地指向甲板外的海面,用的也是炎黄语,看他典型西方人的脸孔,想不到炎黄语说得不错!
我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此时此刻,我也只有用这样的动作表示不满,刚刚的御气飞行,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现在完全是靠身后的栏杆才站稳脚步,一边的章严柳则根本就是瘫在了地上。
这种情况让我们离开,大概就是说让我们跳海了,不用怀疑,当身体接触海面的那一刻,就是我们的死期!
“哦,是这样啊!真是对不起!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能不能让我们喘口气,再继续谈条件?商人嘛,哪有不讨价还价,就让客人滚蛋的道理!”
几句有气无力,偏又含针带刺的话语,让保镖头头的脸色黑了下来,他打个眼色,准备让手下用些暴力手段送客。
这时,那群坐著的人中,有一家伙笑了起来:“这位小兄弟是炎黄人吧!这句话说得好啊!大夥儿都是商人,和气生财最重要,萨芬,你停下,让两位小兄弟歇歇脚,我们算是为客人服务了。
“当然,占用私人空间,也是要收费的,两位,我们现在谈谈价钱如何?”
说话的是一个黄皮肤的东方人,白白胖胖的,没有一点儿高手的样子。他狭小的眼睛里,闪烁著让人不舒服的光芒,听他说话的口音,似乎有些炎黄的南方腔调。
我低低了笑了起来,不过马上就因为震动了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唯有强笑道:“只要价钱公道,什么都可以谈。服务档次、服务态度、服务方向,呵,要谈的东西可是不少!”
“妙人,妙人啊!”胖子拊掌大笑,但狭长的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小小的眼珠死盯著我严重变形的脸孔,脸上肥肉哆嗦著,不知在想什么主意。
他身边一个吨位更是惊人的大汉接过了他的话茬儿。
他巨型的身躯用“臃肿”来形容并无不当,比常人要大上两圈的脑袋,摇摇晃晃摆动两下,用宏亮的声音道:“商人做买卖,也要讲究门当户对,这才能获得双赢的效果。基本上,本人是很欢迎和有胆色的朋友做生意的,只是不知道,两位先生在哪里高就?属于炎黄哪个门派?”
因为有两个人先后与我们搭话,那些本来对我们不感兴趣的人,也回过头来,一个个脸上带笑,显然都勾起了兴趣。只是这种兴趣,是上位者高高在上,掌握他人生死福祸的恶趣味,让我看了,心中更是窝火。
我冷冷一笑,正要回答,心头忽有所感,一动念间,已经和远方的某位搭上了线,神念扬起,当即与它展开了心语联系。
“笨蛋!蠢材!二百五!对付一个布拉索,也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朱翎从远方传来心语,语调殊不客气,却透著无法掩饰的欢欣意味,我心中的快乐却比它更甚,几乎要高歌一曲,来感谢它的及时出现,我总算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好!好!我是二百五,成了吧?别废话了好不好?兄弟马上就要归位了,快点来啊!”“靠,这么严重!等著我啊!”朱翎也知道事态紧急,当即切断了心语联系,只是与我的神念保持著挂钩状态,凭著这招锁定了我的位置,高速赶来。
这样的心语交流虽然很长,但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这些看热闹的组委会成员只是觉得我的回答有些迟疑,尚以为我羞于开口,脸上嘲弄的表情更加明显。
我淡淡的一眼扫过那些仍然安坐于本位上的各方富豪们,心中因有了底气,言行之间,气度又自不同。
勾了一下嘴角,我懒懒地道:“无业游民!”
最先开口的那个胖子嘿嘿地笑了起来:“那就是没有固定收入了。小兄弟又拿什么做筹码,和我们交易呢?”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人怪声叫道:“不是卖身吧!王胖子,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嗜好?”
众人轰然大笑,这个低俗没品的笑话也真有人捧场,尤其是人群中几个女性,笑得更是开心。
我眼中杀机一闪,开口冷哼:“放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笑容冻结在脸上,而下一刻,整艘游轮都震颤了一下,眩目的剑光微微露出一线,又瞬间锁回到密不透风的剑鞘里,而只是这剑光透露的一瞬间,那个王胖子已经张口结舌,再说不出一点话来。
与之同时,金红色的火焰从天而降,一闪即收。而只一闪现的工夫“死亡赌赛”组委会,已经需要补充人手了。
尖锐的惨叫声响起,人群中跳起了一个被橘红色的火焰包围的人形,疯狂地冲开了一切阻在他面前的东西,向著甲板外的海面跳去,将本来保持著高姿态的组委会成员们冲得七零八落。
在他腾空跃起的刹那,火焰的颜色转成了绚目的金红,一刹那间,他灰飞烟灭。
“呵呵”王胖子张大了嘴,却只能向外吐著浊气,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他不是被这惨景打击得神经短路,而是被剑气锁住了喉咙,随时可以取他的小命。他白净的脸皮几息间便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手足也开始了微微的抽搐。
杀人的是朱翎,抓人的是白石。它们来了!
白石驾驭著“天道神剑”自空中直线落下,插进我脚下的甲板中。
朱翎则是閒散地飞了几圈,才飘飘悠悠地落在我的肩膀上。
“张张真宇!”
在这样的情形下,只要不是笨蛋,就一定会猜到我的真实身分。
组委会的成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或许一两个人的死活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但我的实力以及可能给他们带来的后果,却是不容忽视的。
“咯喳!”
王胖子身下合金支架的靠背椅散了架,他翻著白眼倒在地上,双手激烈且无助地摆动,那张已严重变形的脸孔上尽是乞求的表情。
不用我说,一向心软的白石放开了对他的箝制。
此刻,远方的天空中闪过了无数道的人影,向著这边赶过来。
在他们出现的一刹那,我全身的力气都消失掉了,依著栏杆,我缓缓坐倒在地上,向著正用惊恐的目光看我的王胖子微笑道:“现在,大夥儿就来谈谈生意吧。首先,我想要一间能让我们好好休息的房间!”
人影接近了,我看到了朋友们的身影,可是现在,我连招手的力气也没了。
首先欢呼起来的是江雅兰,她曳著一溜黑色的火光,向著这边冲来。
然后是容可为、混子、苏怡、有容、容知雅、祝纤纤
疯狂的呼啸声从中天帝国禁卫军的嗓子里迸发出来:“万岁!万岁!万岁!”
“轰隆隆!”五十海里外的托马斯海域,炽白色的闪光过后,天雷轰鸣,随即,海域上空暴雨倾盆而下。
二0五七年四月二十日,凌晨二时五十分,中天帝国皇帝张真宇偕天才剑手章严柳,凭藉自身实力,自深达三万八千公尺的“托马斯海沟”内部,一举冲出,此一奇迹,如同“托马斯海域”上空的奔雷急电,掠过长空,震惊全球。
听著身边浅细的呼吸声,我缓缓睁开眼睛,齐贤那张熟悉的脸孔让我感到非常亲切。只是,入眼的第一人,竟然不是苏怡又或是有容妹妹这样的亲人,让我心中有些失落。
“陛下,你醒了!”见我醒来,齐贤相当高兴,他赶紧出去叫医生过来为我检查。
等他再进门来时,我低声问他:“我睡了多久了?”
“不长,只有五个小时。昨夜陛下睡得并不安稳,想来是伤势过重的缘故。因此陛下还必须好好休养,否则后患无穷!”
齐贤伸出手来为我把脉,想到他半吊子的医术,我莞尔一笑:“严柳兄情况如何?”
齐贤露出了笑容:“无妨,无妨!章严柳的伤情与陛下差不多,只是七窍受损更严重一些,尤其是眼睛。不过经过及时处理,已经将伤势稳定了下来,以他的修为,这种伤势,恢复之日可期!”
“啊,这就好!呃,为什么不见苏怡她们?”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心里酸酸的,以前受伤生病时,一觉醒来,总是有几位美人儿陪在身边。即使是心无他念,可看一看,养养眼也是好的啊!哪像现在,只能和齐贤这个老男人说话,没一点儿乐趣。
“女师大人?啊,女师大人她们在您身边守了半夜,早上都被云忘先生赶去睡觉了,像有容小姐这样不太听话的,云忘先生直接点晕,咳,那个乾脆无比!”
“我老爸来了?在哪儿?”
来不及为老爸的行为发笑,我心头一动,想到海下濒死之际,耳边响起的那声沉喝,以及“海龙卷”的口诀,很自然地就把这事儿联想到老爸的身上去了。这件事研究价值很高,我自然希望尽快地得到答案。
齐贤则毫不留情地击碎了我的想法:“云忘先生已经离开了,只是说过一段时间再来看您。”
喂喂,我是他的亲儿子耶!都伤成这样了,他竟然还这么绝情!我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脑中又想到此时的情况,懒洋洋地问道:“那群死亡赌赛的吸血鬼呢?有没有因为昨天的事下绊子?”
齐贤脸上露出傲然的笑容:“一**商,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他们的行事还算乖觉,此时,都走了个乾净,免得我们看他们心烦。
“同时,由死亡赌赛组委会几个干事作主,将这艘游轮赠给陛下,权作代步之物,转让契约以及各种档案,都已经备好,只要陛下签字便可以了。
“这船既然已经是陛下的所有物,那么这些家伙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两个小时前已经乘另一艘游轮离开。”
齐贤微笑着为我解释,他一定没有看到我几乎要窒息的模样,事实上,不是几乎,而是我已经窒息了。
根据我昨天晚上的印象,这艘游轮,五层甲板的庞大体积,以及其布置的美轮美奂,大略地看去,至少也是十亿以上的造价。
“这这艘船至少有十亿啊!就算他们用过了,打个折旧,七八亿也是跑不了的,他们竟然说赠就赠了?而你也敢收下来?”
过于激动的我,几乎要将眼前神经大条的家伙给掐死这,这根本就是超级**啊!
齐贤终于看到了我由于激动而涨红的脸,他连忙躬身称罪,但从他解释的话中听来,他依然对此不以为然。
“陛下明察,这事已属惯例,每位陛下在位之时,这些商人总要赠送价值颇高的礼物,以表示好之意。对他们而言,这些钱财本属九牛一毛,不足挂齿恕我直言,既然礼物的所有权归属陛下,那么如何支配,全由陛下自己作主”
他微微一笑,直起身来,眼中有追忆之色。
“上一位陛下登基之时,这群商人送上价值过百亿的大礼,而那陛下将之变卖一空,取十之**,赠与世界各大慈善基金,又以馀额,明示暗黑世界各大佣兵组织以及杀手组织,取此等恶商一命者,得千万钜款。此豪举直开百世之先!陛下也可学她一样啊!”我登时为之绝倒,天下还有这种能人?想来这群恶德商人单只胸口那股闷气,便足以弄出人命来!
本来一直对这位“前任皇帝陛下”印象模糊,不甚明了,但齐贤此言一出,我便对此人好感大生,不由得笑道:“这样,倒要和这位陛下好好地认识一下了嗯?齐大人,怎么了?”
齐贤此时的眼睛已经瞪得大无可大,他以一种极度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我,用一句俗到天边去的话来形容:他好像看到了火星人降临地球!
“那那个陛下,几年下来,您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身分吗?”
知道什么?我瞪著眼睛看他,齐贤现在的表情,可是非常地古怪啊。
正想着追问下去,医生推门进来,齐贤用一种憋住笑的表情站起来,连声说著“陛下安心疗养”然后急步走了出去。
我怀疑地盯著他的背影,这家伙,不是急著出去笑话我吧!
“呵,这样的布局也杀不死他,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杜古摇著头,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评价自己盟友的行为。
这几天,他的心情并不算好,更多的时间里,他都是在自己的房间来回踱步,很少出门。
只因为没有了迪亚斯的陪同,他在基地中的行动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与其在各处受到不信任的白眼,还不如暂时安稳一些,等待著迪亚斯完全融合晶片之后,再做打算。
“从开始融合到今天,也有将近一个星期了吧,为什么还没出关?我记得,当初我进行融合时,也不过三天而已!”
在迪亚斯闭关时间的问题上,杜古心中横著一根尖刺。
据他所知,十枚0号晶片,除那个已丢失的之外,已被融合了七枚。丛巫四枚,禁忌三枚。
在迪亚斯之前,所有人的融合过程,都没有超过三天,而迪亚斯一坐就是六天!这是因为他的晶片上面新增了功能,还是迪亚斯体质不佳,改造要更花些时间?要么,就是他的融合过程和我们已知的不一样?
虽然是“盟友”但当这种难以把握的情况出现时,杜古仍然是满心的不快。看着时间还早,他乾脆决定,自己也入定一下,在体内寻找晶片可能的潜在功能,即使找不到,也能让自己更适应拥有晶片的战斗方式。
而在此时,房间门铃声响起。
“迪亚斯!你出关了!”杜古开门后,小小地吃了一惊。
迪亚斯淡淡一笑径直走进屋中:“是啊。几天来未进水米,想请你去吃顿饭。”
“哦?如果是这样,我自然接受!”
杜古笑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又笑道:“去哪里?”
“去主控室吧,我叫了盒饭。我们可以边吃,边研究!”
“盒饭!”杜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吃盒饭也叫请客吗?不过,研究什么?
“研究张真宇。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以什么方法,爬出这近四万公尺的地狱之路!”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也想和他打一场领袖战,当然,这还要再等几年。”
“来,宇哥,吃一颗草莓,这可是我特意从兰光带来的新品种!好吃吧?”
我忙不迭地点头,有容妹妹带来的东西,哪有不好吃的道理。
“还有这个,刚上市的新鲜凤梨,我去了皮,又用水泡过,一定很好入口的!”
“呜是啊,真好吃!”
“还有呢,这个是”
有容妹妹坐在我床边,笑吟吟为我拿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果,送到我嘴里,供我品尝。我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因为现在我的双手仍处在恢复期,暂时还没有抓握的能力,吃饭喝水,都必须由别人来服侍才行。
这种事情,有容和纤纤自然是当仁不让。
距托马斯海域一战,已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来,我虽然行动不便,不过却彷佛落在了天堂之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惬意无比。伤成这样,体重非但没有下降,反而胖了三斤!
“咳!”
随著一声低咳,负责对我专门治疗的老医师站在了门口,非常无奈地看着有容妹妹毫无顾忌的“照顾”方式。或许这位有些古板的老头,不太欣赏我们“兄妹”之间的情感表达方式,但我们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原因而改变什么。
有容妹妹见医生到来,知道又到了我的疗伤时间。她微吐香舌,做了个娇俏的鬼脸,把水果什么的有序地排在床头柜上,这才笑着离开,走之前,自然也没忘记和“古板老头”打声招呼。“孙教授!”
我对他点点头,孙教授是黑暗世界中颇具声名的中医国手,在医学界的威学,也仅在我爷爷之下,比我这半吊子的医术,高了自然不止一筹。
其实,我也挺佩服他的,当然,如果他不再用“有色眼镜”来看待我和有容妹妹之间的关系,我会更感谢他。
“陛下这几日精神健旺,显然元神出窍的后患已经根除,这是陛下本身修为精深的缘故,以后这方面的治疗可以停止了。”
为我把脉之后,孙教授开始下针。
在中医的诸多领域,也只在在针灸之道上,我才有与这老头交谈的资格。
疗伤的这半个月下来,我们张家的“回天九针”的诸多手法变化,已经为他所熟知,而他所独擅的“五行环针术”也让我了解了大概,算是各有所得。
他也只有在为我针灸的时候,才是和颜悦色。
“陛下体内的真气已然满溢,显然修为又有精进,实是可喜可贺。不过,陛下所说的0号晶片一事,我至今找不到头绪,只是在近日里,将陛下体内核灭能的贮存部位、运行规律略加整理,已集成一册,陛下閒暇时可以翻阅一二。”
他拿出一本手工抄写的本子,放在我的床头上。
我自然是连声称谢,这种事情本来我也能做,可是总不如他这位医家泰斗来的全面,同时,一些理论上的东西也没有他辨得分明,而他在为我治伤之际,还能想到这种事情,显然也是极为尽心,我对他的好感立时增加不少。
临到最后,他在我的脑后玉枕下针,接著又以其秘传的“五行回环”之术,以五行之气连接脑部各大重穴,这是他每时必行的一步,为的不是我的伤势,而是希望捕捉到一股潜藏于我脑部的“死灵之气”
这是我与布拉索战斗时,最后时刻,被他咬破颈侧动脉,由此注入我的体内的。
我还记得“死灵之气”入体时,曾使0号晶片进行了一系列的资料处理,以及针对我的**进行改造活动。
这几日我在孙教授的帮助,逐分逐毫地检查身体的每个部分,迄今为止,除了能够确认,关系著“五感”灵敏度的几处神经丛有改动的痕迹外,其他的便一无所获。
这里有两种解释:第一,0号晶片的**改造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改造活动,以一般的手段,看不出改造的效果如何,只有在实战中去发掘。
第二,因为长期的锻鍊和修为的大成,使我的**已近乎完美,0号晶片的改造大部分被覆盖了,所以显不出来。
第二种解释当然是最理想,但我以为,还是第一种解释比较契合现实。
在最近几天里,我和孙教授做了多次尝试,想找出“死灵之气”藏身处,再将它迫出体外,但进展一直不顺。
“死灵之气”相当狡猾,流动不定,而且与我的体质相当契合,往往都是一闪而逝,没入我全身的气机洪流中,使我们再觅不得。
“哎,又晚了一步!”
孙教授叹息著收针,然便开始了对我全身骨骼的正位按摩。
深海数十秒内,我全身骨骼竟有百分之八十轻微移位,更有近一半的达到了碎裂的边缘,如果没有这样的老中医娴熟的正骨技术,我的恢复又要大费周章。
等到一切治疗均进行完毕,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孙教授板著脸嘱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前脚刚走,负责我的晚餐事宜的纤纤,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见我睁大眼睛看她,脸上立时飞上红云。
我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日子,过得真是惬意啊!正想逗逗这可人的少女,冷哼声中,已好长时间没见的老爸负手走进房间。
“哟,老爸,稀客呀!这会儿知道你有个半残废的儿子卧病在床了?”
因为老爸的不闻不问而产生的怨气,超过了见到他的欣喜,我抽*动嘴角,用拙劣的嘲讽语气欢迎他的到来。
他看了我一眼,竟然没生气。
“呀,云忘伯伯!”
纤纤颇有些紧张地向老爸行礼,老爸则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柔声道:“纤纤,你先出去一会儿,伯父有一些事情,要单独和你宇哥谈谈。”
纤纤乖乖地点头,对我柔柔一笑后,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外,还带上了门。
我看向老爸的脸,总觉得今天这张脸特别严肃,不像是平日里个性张扬,无所顾忌的样子。我眨眨眼,心中竟然也有了些紧张。
“呃,老爸,什么要紧事儿,还要支开旁人!咱们家有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吗?”
我用戏谑的言语来试探老爸的真实心意,是我惯用的招数之一。如果他的回答顺上了我的话茬儿,那么,心情轻松的居多。若是自顾自地把态度贯彻下去
“有事!有一件事,我、你母亲、你爷爷需要你的支援!”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而且我发誓,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请求”我,而不是“命令”我。
我被惊讶塞住了喉咙,一时间出声不得。老爸死死地盯著我的脸,良久,又叹了一口气。随即,他微微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将两人罩在其中。
结界阻止内部的声音外放,让这音波每一丝每一毫,都稳定清晰地进入我的耳朵,随著时间的过去,我的脸色愈发苍白,老爸的脸色并不比我好上太多。
谈话时间是三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后,老爸迈著始终如一的步伐远去,纤纤开门进来,我看向她,目光呆滞,早已没有了三十分钟前的心情。
纤纤不太明白我们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敢问,她只能用自己细致认真的心灵来照顾我的起居,让我从呆滞的状态中渐渐恢复过来。
“宇哥,看,是云忘伯伯!”少女纤细的手指指向外面的天空,那腾空飞起的身影,不正是老爸吗?
看着他的身影穿过朵朵云层,消失在天际。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刚才他在我耳边说出的那一惊人的秘密,抽空了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