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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美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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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之大,共有四州,秦州、唐州、明州、华州。四州之地,有万城千国,每城每国都崇尚修仙学道。四州之地万城之中,仙门林立,又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仙门有四,秦州之月华,唐州之凌霄,明州之万花,华州之星辰。中等仙门又有上百,下等仙门更众,便不一一表足。

    幻月城地处唐州南部一隅,是下等仙门云奕派辖地。每逢二月初二,在那飞凌山上,便有云奕派仙人杳然而来,渡尽软红十丈客,登仙桥而入仙门。这云奕派虽是下等仙门,却是上等仙门凌霄剑派的分支。是以,每年此时,各地都有人前来此处,希翼一朝得入,平步青云,直入凌霄剑派。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

    天下仙门,修行之法有得万千,条条大路皆指向道。这凌霄剑派,虽是一门剑修,但也遵循着修行之轨迹,需得练气、辟谷、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碎虚,共有八境。八境之后,便是飞仙,在这四州之中,如今尚未听说有人真个破碎虚空,飞仙得道。但天下之人,何其多矣,逐一甄别太过耗时耗力,凌霄剑派便设下几处分支,替其栽培前三境,再择精英弟子而入,而这三境之后,方才是真正的由凡入仙道。

    一声鸡啼天破晓,烟雨如画的幻月城从静澜中苏醒,幻月城的城主云季常端坐于殿,面目含笑瞩目着殿门。在那殿门之外,有一道白玉阶梯,洗水直铺而下,贯入大道,两旁皆是银盔银甲的甲士执剑而立。此时,从那殿门外的大道上,走来一个小女孩。

    她两只小手叠在腹间,缓缓而来,步履盈盈,俏步生辉。头梳垂肩堕云缕,身着白底金边滚莲袍。在其颈下左肩,嵌着一朵又一朵的雪莲,由大而小,层卷而下直袭裙摆。整个人似被百花缠绕,让人再难辩得清,谁是花儿谁是人。

    云季常见得她俏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心中爱煞,轻声唤道:“秋霓,快快过来!见过李仙师!”

    “嗯!秋霓,见过李仙师!仙师万福!”小人儿浅浅一个弯身,冲着一个头戴青云冠,身披水火袍的中年人,欲行大礼。

    “好,好,快快起来!”

    这中年人拂着二指长须,微一抬手,小人儿便再也拜不下去。他不敢受她的大礼,他只是个外门执事,而她的姐姐云落雪却是内门精英弟子,只用了三年时间便已在冲击筑基,一旦筑基有成,说不得便直入青冥了。这小女孩也不可小觊,年方七岁,便已经练气小成,是澜月峰冰卿真人内定的弟子。

    此时观她,年纪虽小,却落落大方,气质沉稳,又是一个良材美质,便笑道:“既已见过,李某便先去飞凌山了!告辞!”

    ……

    与此同时,在那白墙黑瓦空雨灵巷之中,卖包子的早早开始吆喝:“包子,馒头,你来一口,我来一口,怎么吃也吃不够!肉馅,菜馅,芝麻馅,还有那花卷,应有,尽有……”

    这时,从那巷子口的翠楼之中,转出个俊俏小男孩,远远的便冲着卖包子的笑道:“学友大叔,生意好吗?给我来三十个包子!”

    “好勒!”

    卖包子的学友,脸上笑得殷切,麻利的捡着包子,拒绝了小男孩的钱,笑道:“洛竹啊,自从你教我将包子分门别类,又这样吆喝之后,生意好得不得了,大叔怎能要你的钱!”

    “一码归一码,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学友大叔,点好,十纹!”小洛竹提了包子,将钱一扔,呵呵一笑,转身便走。

    卖包子的笑眯眯的点着钱,突然醒觉,叫道:“哎,洛竹啊,你买这么多包子干嘛啊?一天吃不完,包子会变味的!”

    小洛竹头也不回的挥着手,朗声说道:“我要去飞凌山修仙学道!这是,路上吃的!拜拜个你咯,学友大叔……”

    当事时,雾雨蒙蒙,衬得小洛竹一身麻白的葛衫,仿似云烟。但见他身量虽小,却风姿独异,犹如那水中青莲,卓卓不群。在其点足之时,步履着烟,浑似青鹤欲鸣九天。

    卖包子的学友,再把那绣红翠楼一看,摇头一叹:“小洛竹非比常人,正当飞流逐仙,才是正道。只是,此去经年,良晨美景应是虚设,可悲复可叹呀……”

    小洛竹扛着包子,怀揣着理想,迈向了城郊,摇晃着脑袋,边摇边唱:吹,吹,吹个大气球,气球带我去泡妞!”

    “洛竹!”

    正在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之际,从那高达三十丈的城墙根下,传来一声娇唤。他一个回头,惊呆了。

    “绿萝姐姐,艳娘姐,老板娘,留颜、碎湖、润生,你们怎么都来了!”

    在那城墙根下,站着一群的莺莺燕燕,敛艳阁所有的姐妹们都来了。今天,他怕老板娘有所叨难,怕姐妹们伤心,故意起了个大早。要按往日,不到日上三竿晒屁股,他是绝对不会起床的。没想到,这些妞儿们,起得比他还早,早早的便守候在此,等他脱笼再投。

    老板娘怒道:“哼,我们要不来,你这个混小子就偷偷逃跑啦!”

    “老板娘,我欠你的都还清了,休想再阻止我!”小洛竹大怒,瞅着甲士门将将把那城门开得一缝,眼睛一转,身子就向城门奔去。

    “洛竹!老板娘是来给你送行的!”绿萝一声娇嗔,抓住了正欲开溜的小东西。

    “真的?”

    “当然是真的,绿萝怎会骗你!”

    “洛竹,这是你的卖身契!”老板娘脸上没有施粉,反而显得她风韵内含,微微一笑,把那卖身契撕得粉碎,朝天一抛。

    片片纸屑飞舞,似雪似蝶都是奇绝。洛竹逐一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一暖,却不忍见她们伤心,便笑道:“我这是去修仙,又不是生离死别,姐姐们就别担心了。小胖子,你的,不许哭!”

    “洛竹,我不哭!可是,你要是走了,绿萝就归我了!呜呜……”小胖子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鼻涕和眼泪齐流,没地擦,尽往屁股上甩。结果一个不小心,甩到了留颜的脸上,留颜正在默默的流着眼泪,鼻涕飞来,手指粘着那一丝丝晶亮,顿时大叫:“哇……”

    “留,留颜,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和你拼啦!”

    “啊……”

    留颜大怒,她是绿萝的婢儿,今天为了送洛竹,绿萝特地给她画了个娥纹桃花妆,自个心里也美美的,可这一切,都让小胖子给毁了。当下便施展着九阴白骨爪,追着小胖子开杀,小胖子四处乱逃,惹得鸡飞狗跳。

    趁得空档之时,碎湖走上前,理着洛竹的麻葛,悲切地说道:“洛竹,山寒岁甲,以后天晾了,记得要多穿衣服。别,别再学那什么名士风范,敞肚露腹的,要是着凉了,可没人服侍你了。呜呜……”

    她这一哭,顿时,一干小娘们纷纷红了眼儿,擦鼻涕的擦鼻涕,抹眼泪的抹眼泪,乱作一团,惹得城门口的甲士们奇怪:“今儿是怎么回事,这敛艳阁的小娘子们,怎地像死了爹娘一样,如此悲伤!”

    绿萝手心冰寒,紧紧的拽着他的手,深怕就此一别,再见无期,脸上强撑着笑,说道:“此地离那飞凌山有得两百里,我们给你雇了辆车,备了些吃的。里面有你最喜欢吃的,莲叶翠珥糕!”

    小洛竹顺眼一望,在那城门口,车马行的李大叔,正在给一匹骡子喂草料。一转身,绿萝却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揽入怀里,咽呜着:“洛竹,洛竹……”

    “绿萝姐姐……”

    小洛竹被她揽在怀里,脸侧是软绵翘挺,鼻尖是处子幽香暗侵。他两世为人,一世落魄,一世乖张。这男女之事,他岂能不懂。顿时,一个没收住,小小洛竹揭竿而起,就如一枚小钢炮,直直的点着头,刺着绿萝的手掌心。

    “嘤!”

    绿萝久处烟花之地,如何不晓自己捏到了个啥。面白如玉的脸颊上,红晕层染,就欲滴水来。暗地里却一声轻叹:“唉,小洛竹,长大了!”

    “绿,绿萝姐姐……啊……”小洛竹喘着粗气,好不容易从绿萝的怀中挣脱,又被艳娘一把拖入怀中,无巧不巧的,正处双峰之间。

    这艳娘人如其名,是个丰满而妖媚的女子,紧紧的夹着他的头,伤感的说着:“小洛竹,你要乖,要听话。要是修仙不成,记得要回来。以后,你再偷看姐姐洗澡,我,我也不打你屁股了,让,让你看个够,看个饱!”

    “艳,艳……”

    “哇,艳娘姐,你快放开,洛竹要被你憋死了!”

    “呃!!!”

    艳娘听得碎湖捂嘴惊呼,低头一看,愣了。怀中的小洛竹,气若游丝,眼神儿哀怨,浑身上下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

    “小洛竹,你,你怎么还撒尿啊……”艳娘举着手,手心微凉,细细一嗅,却绯红上脸,继尔,格格乱笑。

    “啊……”

    小洛竹羞得无地自容,瞅得机会,扛着包子飞奔,跳到了骡车上,回过头,冲着妞儿们拼命挥手,纵声高呼:“姐姐们,再见咯。等我再次回来的时候,就是幻月城的大小驸马爷了!”

    恰逢此时,一阵马蹄声疾如雷点,破雾传来。从那长街的另一头,飞速奔来一队银甲骑士,护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呼啸而过。

    “谁,谁要做驸马爷!”坐在马车里的小人儿,听见了那声高呼,心中好奇,正欲挑帘而观,马车却瞬间穿出了城门。

    小洛竹认出了这华丽的马车,大声叫道:“李大叔,快追!”

    李大叔一提骡缰,慢悠悠的说道:“小洛竹,那是城主府的马车!里面坐的是贵人,冲撞不得!”

    “追得就是她!”

    “驾!”

    烟云寥寥,雾隐绰绰,骡车穿门而出。就此,小洛竹踏上了寻仙求美之途。独留下,一个伊人,提着裙摆,追出了城门,遥遥望着骡车陷入烟雾之中。她倚着那树将歇的梅花,秀眼含泪:“洛竹,一生安好!”;